缠溺
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从后方笼罩住她。
就听男人的嗓音依旧低沉清晰,吐字缓缓,语气轻柔。遥遥地飘进她的耳畔。
“我的小姑娘不打算再理我了吗?”
回到病房后第一件事,贺晚恬去洗漱间洗手。水流哗啦啦地从指缝里淌过,湍急漫长。
她的心情无法平静,贺律刚才的模样、声音反反复复地出现,还有在咖啡厅看见的画面。
直到她把手掌搓红,都洗不掉似的。
贺晚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洗了把脸,想到自己还没完成的参赛画作。
原型是贺律,得全部推翻重新开始。
她倾注了那么多心血,画得那么认真。
忽然就崩溃了,撑着洗漱台就哭了起来。
“贺律,我恨你…她的眼泪淌下来,“啪嗒啪嗒"掉在地上,“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发泄完委屈,又重新变成了原来的贺晚恬。平和的神情,未施粉黛又清丽的面容。
脆弱只能留给自己。
从洗漱间出来时,她闻到了香味。
清甜纯净,像软绵绵的杏仁椰奶。
自带的厨房间里,有人忙活的身影。
这些天,她一直吃的医院的餐点,和号称“法餐原点”的Canvas,用的同家的原材料。
她没用过病房内的厨房,里面怎么会有人?一看,贺律竟然还没走。
她面无表情地看他清洗碗筷,摆在餐盘边。几道燕京的家常菜,燕窝粥、芙蓉松鼠鱼、鱼籽烧豆腐、乾隆白菜、焦馏丸……
其实她是个拎得清的女孩子,之前退步也都是有条件的。
但这次她想把棋盘掀翻,不玩了。
最初她就是觉得好玩,有意思。
仗着小叔撑腰,狐假虎威有意思。
跟着他花他钱,游山玩水有意思。
试探着靠近他,谈情说爱有意思。
可是,现在却没那么有意思了。
贺晚恬看不下去,心平气和地说:“你没必要这样,我没生气也不在意,你去处理你的事情,我养我的病,跟前几天一样不行吗?”
他寂了数秒。
眉眼沉沉,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似要将她的模样牢牢地溺在眼底。
喉结滚动,一丝新奇又陌生的感觉泛在心头。“可我想你。”
“是吗?“她眼尾上挑,微笑,含着几分轻描淡写,“但我病着,没法跟你做,小叔。”
………“贺律像是轻微到几不可闻地磨了下牙,而后神色平静温缓地,“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我是那个意思。"她没有特别激烈的情绪,没有一丝羞耻和讥讽的语气。
只是陈述事实。
“你少虚伪了。”
闻言,贺律端详她神色,开口:“好,我虚伪,你先把粥喝了。”
草莓牛奶燕窝粥,她喜欢的,恰到好处的温热。贺晚恬眉眼凝住不动,鼻尖嗅到很淡的清香,她抬手接过,热度顺着陶瓷碗传递到身上。
她捏着勺子,吃得很快,一口没咽下去就送入下一口,快得贺律都蹙起眉。
不过半分钟,她把空了的碗搁在桌上。
还是那句:“您请回吧。”
贺律没动,他问:“身体还不舒服吗?”
“没有。”
“在医院住着,有什么不方便的?”
“没有。”
……你刚才看见的人,是跟你姑妈一起来的,我们碰巧遇见,才打了招呼。”
贺晚恬“哦"了声,说:“所以你觉得,我只是在吃醋?”
她心一颤,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可笑。
那点微薄的自尊,总能被他丝毫不剩地扔在地上。他都自己亲口说,他不可能爱人,可偏偏她还要去争取一点爱来。
她泪意再次上泛,被伤害的刺痛和伤害他的快感在心内矛盾交织。
心里的怒火,又一点点地被点燃了。
贺晚恬冷声:“我不是性缘脑,不会见到你身边有个女人,就往男女关系那上面凑。”
贺律笔直地立在她身前,垂下眼帘睨着她。“那你尔……
“我每天也很忙,探病的人很多,我躺在病床上应酬得都要忙死了,我完全理解你处理社交的方式。“她顿了顿,“哦对了,联姻对象我也见到了,他前天就来探望我了。”“人不错,很高很师,家境殷实,还跟我聊得来。是个混血儿吧,如果以后我们两个要结婚生子,小孩一定很漂亮。”
她学着他,用一副温和的态度同他拉锯,锐利如刀,又十分体面。
“我挺满意的,谢谢小叔。”
话音落地,空气凝固住了似的。
死一般的寂静。
男人向前倾了倾身,那张深邃矜冷的脸突然凑近,光线落进眼底,不似在笑。
两条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无声地克制。
眼睑下浮着一层阴翳,满满的侵略欲,仿佛酝酿某种可怕的情绪,激得贺晚恬后脊战栗。
他用额头抵住了她,目光细细描摹过她脸上每一个细节。
嗓音砂砾般低哑,磨着人心。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