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
旧的车里。
贺晚恬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的惨相,十分落魄,这一点也不淑女。
不久,贺律拎着一个药袋子回来。
有个问题,贺晚恬想问很久了。
“小叔,你会西语?”
贺律娴熟地拆开棉球包装,说:“留学时从南加州一直开到了蒂华纳,中间学过。”
原来是这样。
她看着他拧开药水,用棉签蘸着酒精,抬手要擦拭她胳膊上的伤口。
贺晚恬心里一动,微微偏过身体躲开,轻声问:“和什么人去的,你女朋友?”
男人没有回答,在无声发沉的眼神里,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猝不及防拉近。
贺晚恬心里一惊,下意识后撤,却被严丝合缝地牢牢禁锢住。
就见他倾身朝自己覆来。
“一个人,满意了?”
话音落地,脖颈上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激得她浑身一颤,忍不住吃痛地倒吸凉气。
原本白皙的脖子上有伤口,血迹已经干了,看上去触目惊心,但好在只是擦伤,并不严重。
贺律的手一顿,动作轻柔了几分。
“很疼?”
“还好……贺晚恬虚弱地一笑。
他拿出一支药膏,挤在棉签上,缓慢地往她伤口上涂抹,认真又细致。
贺晚恬语气放慢了,轻软的调子,又问:“小叔,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呢?”
贺律动作一顿,随即继续。
远处画着黑白骷髅妆容的男人抱着吉他在街头歌唱。两人之间气氛却一下安静,有东西在车内无声地发酵。半响,他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贺晚恬没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我觉得就是没有。”
说这话时,贺律捏着她的手腕,冰凉的消毒水一点点擦过胳膊上伤囗。
有点痛,又有点麻。
他面色无异,一小圈纱布用完,在她的胳膊上打了个结。
处理完伤口,两人下了车。
踏过台阶,沿着Callejdn del Patrocinio向上走,前方是人满为患的巷子。
五彩缤纷的光将橘花照成金色,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人群随着花车涌来,不小心撞散了他们。
贺晚恬心下一惊,回头找贺律的身影。
忽然,微凉的触感从指尖处传来,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
指腹上的薄茧轻蹭过她的骨节,然后翻过来扣住了她的指缝,十指紧扣。
小时候,他也牵过她。
那时过马路,她握不住,只能堪堪抓住他的小拇指,贺律就任由她牵着。
他们曾做过许多亲密的事情,但却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像普通男女般牵手。
两人踩着掉落的花瓣和剪纸,在蜡烛与骷髅中穿梭。贺晚恬心跳飞快,脸红得好似要烧。
左手边是接吻巷,瓜纳华托街道最窄的巷子。两幢明亮的楼房阳台几乎相连,据说,恋人在接物巷kiss,能获得祝福。
一对情侣正在求婚,化着骷髅妆的观众们激烈鼓掌。很奇怪,明明是陌生人,可却突然地感同身受,就仿佛她也拥有了那刻的幸福。
有好几分钟时间,贺晚恬都立在原地,没有挪动步子。直到掌心出了汗,她抽回来了手,指了下边上的小摊子,说:“我去买瓶饮料。”
“嗯。”
她跑了过去,过了会儿又兴奋地跑了回来。饮料的包装袋上有一对缠/绵的男女,看上去异常禁忌。
“小叔,刚才卖饮料的跟我说,这是巫术饮料,叫MieIde Amor,喝了能让人陷入爱河。”贺律轻笑:“是吗?”
“是呀,万一呢。”
贺晚恬看着他笑,眼眸明亮地拧开盖子。
巷外欢快的节奏仍在继续,骷髅装饰物间光线流转,空气混着绿植独有的苦涩。
贺律捏住她的手腕,似微不可察地轻叹声,扯唇。“没有万一,你又不需要这个。”
“咦?”
下一秒,贺晚恬手里的瓶子滚落在地上,身前覆上一片影。
没等她反应,贺律就单手揽住她的腰抱起,抵在墙上,顶开她双膝,吻了上来。
他微侧过脸,长指深入她的发丝间。
气息交绕,腾腾热气令人多巴胺涌动。
只不过几秒,旋即松开。
那刻,贺晚恬的心也随风晃了晃,局促到不敢呼吸。一眼望过去,满目橙黄的万寿菊花瓣,蓬勃璀璨。像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婚毯,铺满街头巷尾。他的声音很低,附在耳边似循循善诱,问她。“可以继续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