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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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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违抗他的意思一一若不是王邈这些帝党老臣还有些威望与手段,暗地里给她递消息,徐鸯恐怕连这样大的天灾都不知情。既如此,又何须担心小皇帝的反应呢?但他想错了。

徐鸯感受到自己从那明显比她宽大一截的御座上站起身来,强忍住颤抖,坚定地与朱津对视。

“朕以为,正是生灵倒悬之时,更不可穷兵题武。”朝上一片惊色。

这些朝臣,不仅从未料到年幼的天子竞有如此胆量,也更不能料到天子头回与朱津对峙,竞是为了此等的事。说到底,她被囚于宫内,那宫外的白衣,死了再多,其实也与她无干。况且她不过是一个才被朱津捧上皇位不过四年的少年,而朱津敲定的计划,其实完全不需要她的首肯,这一句话,除了触怒朱津之外,没有第二个用处。朝臣中,甚至有人面露恐惧,怕是想起徐鸯才即位时,朱津当朝犯下的血案。就在此处,就在德阳殿外。但朱津面上的神情只有徐鸯能看见。

一一他没有生气,正相反,他饶有兴致地勾起了嘴角。徐鸯知道这是他想听下去的征象。也是她的机会。她要说服朱津,不能单靠这个皇位,这个傀儡之位不曾有过的皇权。她得靠自己的条理与策略。她记得,她为了这一回对峙,几天几夜地夜不能寐,盯着宣室中那被朱笔勾去的漠北地图发呆。

但当她开口,终于尝试说话时,突变骤生。殿外似有血色的朝阳升起,于是这殿中也隐隐泛起红光,恍若一层红雾,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起先,那光还只是光而已。直到这一刻,在徐鸯察觉前,那分明是落在朱津脸上的光,遽然转变成了满脸的血迹!

他们离得最近,于是徐鸯眼睁睁地张开口,看见朱津的脖子仿佛被虚空骤然割开,那鲜血一下喷溅出来!这样近的距离,她来不及躲闪。

血一下溅上她的脸,她的朝服,她的眼睛,她大口大口地喘气,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被动地,僵硬地和那带着诡异笑容的朱津对视!到了此刻,她才发觉,这根本不是什么朝阳,也根本不是什么血雾一一

这就是她眼睛当中的血!

她的视野所及,早已变得只剩一片一片的赤红!再怎么眨眼,那红却越来越蔓延,直至感染了她的整个宫殿。也就是她的整个囚笼。

“一一陛下!”

在她惊恐至极之时,终于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倏地回头,于是一一她在却非殿中蓦地睁开眼,猛吸了一口气。寝榻上除了洁白柔和的月光,什么也没有。“………陛下可是又魇住了?"孙节问,他急切地一下下擦掉徐鸯额前滚落的汗珠,目光中的担忧显露无疑。原本徐鸯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面色潮红,心有余悸,可瞧见孙节比她还要急切的神情,却又莫名定下了心。她仍在却非殿。

孙节身后还有两个拿着烛火的宫人,也面带关切地偷偷来瞧她。

烛光幽微,但能映出却非殿内的雕梁画栋,分明一如既往,根本藏不住任何小鬼……或是怨气。方才的一切,确实只是梦。

徐鸯缓了缓喘/息,感受到胸前灼热一般的疼痛也慢慢消减。她借着从榻上坐起,又轻抬起手来。顿时,孙节也会意地停住动作,然后回头道:“你二人先出去。”

那二人对视一眼,留了一盏灯在殿内,又如影子一般悄然离去。徐鸯靠在榻上,终于止住了那心悸一般的惶恐。她才发现那寝衣再度被汗打湿,沾得浑身难受。只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夜夜都这样。

此刻,她顾不上烦恼,心中还牵挂着那个梦一-其实她已经有一段不曾梦见过朱津这个逆贼,还有那些往事了。是因为如今她平定了北方,正如那梦中的朱津一样,要再进一步了?还是因为岑先夜里对她提起往事,因而她才有感而梦?

当年她的确这么驳斥了朱津在朝上的提议。她用的不是天子之威,当然更不是歇斯底里。她给朱津提供了一个条件。

一一利益交换。

既然要让朱津松口把救灾的粮调去受灾的郡县,那么便要在西征的路上对他有所助益。

漠北并非固若金汤。纵使那掌控雍州的穆广与司马登亲如兄弟,但就算是血亲也有兄弟阅墙之事。一个实力强横,目中无人,一个屈居人下,却锱铢必较。

当一封天子诏书由徐鸯亲手发出,当整州之地都被分给了那个实力稍逊的司马登,甚至还带着金银珠宝,而穆广颗粒无收时……

她换来的,是朱津令人作呕的,赞许的目光,还有支撑中州六郡数以万计的受灾百姓过冬的粮食。偏偏在此刻,她梦到了这件事。

就像是一个预兆。

一一殿中只余下他们二人,她有些吃力地抓住孙节的手,一字一句地问:

“……他送进宫中的那只狗,还留着么?”“他”是谁,不言自明。

“留着在的。当然留着在的。"孙节忙道。“带回章德殿吧。“徐鸯温声道,“随便寻个特角旮旯养着……再调两个宫人,我看今夜这两个守夜的就可以…好生地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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