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2)
第50章相见(2)
耳根滚烫得根本不敢抬眸,虽知他看不见,沈夜雪仍是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眸,迷惘了好一阵,释然般灿笑。凤额轻抵其肩,她忽作冷嘲,眸底染上一层浅浅凉意:“我去取傅昀远的首级。”
“将你伤成这样,他活不久了。”
离声心下畅意得紧,俯耳欲听得更为真切些,听这抹娇色欲为他寻上仇恨,快意横生:“不愧是让诸多男子魂牵梦绕的花魁娘子……能得阿雪怜爱,是我荣幸。”“从不知我这条前朝的漏网之鱼,竞能让他们怕成这模样,"想那傅昀远与当今圣上慌乱无措的模样,他笑意尤甚,薄唇放出狂言,“他们越是惧怕,我便越想瞧瞧这些人会拿我如何……”
沈夜雪跟随着傲慢勾唇,指尖摆弄着二人纠缠的墨发,原先散落在心心的不安已寂然泯灭。
“说不定想将你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呢……”“我真要走了,不与你打趣。"贺小将军拖不了几时,她作势离了身,抚平衣袖,理了理裳裙,无事发生般悠然走出牢房。
朝前走上了几步,她听得这疯子难得关切低言,便知他还算是有些良心:“阿雪要当心。”
毕竟自己只是个漂浮红尘的女子,如履薄冰数年,前路尚未清晰,她深知一着不慎,便会殒命当场。于这些达官贵胄而言,杀一风尘之女,就如同捏死一只蝼蚁般简单。
她忽一止步,容颜未抬,只缓声道:“如我不慎丢了命……”
“我去陪你。”
身后之人回得果决,与他平日作风无差,疯得要命。此话若为他人言出,她是不信的。
可若是离声所道,她且信上几分。
大不了再错信一回,反正她这一世已于几多风雨春秋间,误信了太多。
沈夜雪扯了扯映日丹唇,若海棠醉日般微眯了眼:“那便在黄泉边,做一对野鸳鸯好了。”
游云间星光香香,潭影照出玉盘,暮色收尽清寒,回至正堂前,仍见堂内二人相谈甚欢,她轻使微许眼色,退至一侧,贺寻安便明了其意。
静待着这位小将军与相府之主拜别,沈夜雪紧随其后而离,却不料被堂中大人喊了住。
“慢着,这位姑娘怎瞧着如此眼熟?”
傅昀远起身缓慢走近,眼瞧着这名女子煞是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一遍遍地将之上下端望。傅宰相喜爱美人是朝中众臣皆知之事,来府上被进献美色自是数不胜数。
几时未见,这位大人将她忘却也是情理之事,沈夜雪闻声而立,面纱随着夜风轻摆。
见此势恭然行了一揖,贺寻安欲解围,晏然轻笑道:“大人许是见过的,此女乃上京城花魁玉裳,如今已离了烟柳之地,为在下未过门的妻。”
经其一说,兴许是忆起了当初为此女设私宴之景,傅昀远恍然大悟般凛眉颔首,想着那时忽而兴起,想收这青楼女为婢,却是被夫人搅了局。
眼下竞被这贺府长子给收了…
心觉这贺檩的嫡子当真艳福不浅,傅昀远蹙了蹙眉:“贺小少爷是要娶她?”
“正是。"贺寻安泰然自若地将此名姝护于身后,提防着宰相大人再打上主意。
“在下和玉裳姑娘已互明心意,择日便是要完婚的。”傅昀远又瞥了几眼,蓦地仰头大笑,原本较为凝肃的气氛就此被打破:“此乃喜事!若择好了日子,本相定去贺府为贺小少爷道喜!”
“多谢傅大人美意!"这位独揽大权的朝中宰相未再追究他事,贺寻安微然作叹,忙恭敬而退,“时辰不早,在下就先告退了。”
夜阑入静,月满星桥,一路无话可道。
她真就如若将军府将来的少夫人一般,端庄得体地随步在旁,每一举止都令人见得极为妥当。
回坐于马车内,行驶了约摸一刻钟,见宰相府已是瞧不见影,贺寻安才松了口气,浅笑盈盈地观起旁侧这抹娇花玉柔。
“可见着了?”
女子神情闲然,似比去时安心了不少,他不用猜想也知,这姑娘伶俐,定能有法子能与叶清殊相见。“嗯。“她轻哼而答,心不在焉,犹如正思索着更是紧要之事。
几缕冷风从帷幔缝隙间穿入,引得这温婉姝色不经意一抖,贺寻安赶忙脱下氅衣,极尽柔和地为之披上:“天寒了,可别冻了身子。”
此举却让她拉回了思绪,沈夜雪顺手递回鹤氅,只感这般使不得:“这还未成婚呢,贺公子此番太过亲近了些,我受不得。”
“早晚会是的。”
贺小公子沉声低语,听着很是随然,目光又望于了窗外。
“那便等到那一日再说不迟。“她满心作想明日劫狱之策,哪还会在意随口应下的婚事,沉思片霎,眸色逐渐清朗。
“明日可否让我见一见贺将军?”
闻及此言,贺寻安清目一凝,肃声相告:“好巧,家父也正想见沈姑娘。”
未想贺大将军贺檩竞也有此意,想必将军比她更想救下离声之命,纵使要背负上逆臣同党的骂名,也在所不惜…她浅观手中剑鞘,不由地徐缓握了紧,秋眸泛出粼粼狠色。
在那府牢多待一夜,便凶险上一分,也不知那个疯子能否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