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
辛娆桑榆时分回的府,陆峙也不过先她一脚回来,正在更衣室换衣服,辛娆昨日惹他生气了,今日又有事相求,自然要卖力地伺候的。
她走进去就要上前为陆峙更衣,谁知陆峙看了她一眼,避开了她的手。
辛娆半举的手僵在半空,堆起来的笑脸也僵住了,在她愣神之际,陆峙已经走出了更衣室,她猛地回神也跟了出去。
下人已经摆好了晚膳,恩泰立在一边给辛娆使眼色,辛娆重新提起精神走到餐桌边,就要拿起公筷给陆峙布菜,这是她平日里常做的,若是今日厨房正巧做了她爱吃的菜,陆峙也会屏退下人让她坐下一起吃。
可今日辛娆才拿起公筷,陆峙那头的筷子已经按住她的:“你下去吧。”
辛娆的手又僵了僵,抬头看向陆峙,陆峙眼也没抬一下。
她努力弯起来的嘴角就有些发抖,心底的委屈顿时上涌,尤其在闻到房中香炉里清幽的香味后,就好像刺激了她的眼睛似的,就要止不住了。
为了防止眼泪掉下来,她放下筷子也没请安转头就走了。
看上去就像是在使性子。
陆峙执筷的手微顿,余光挑见她的裙摆在门外晃悠一圈,半晌后他重新举筷,却在一道菜前停了停,灯烛照进他附满冰霜的凤目,他握着筷子的手收紧一瞬,终是扔了沉声道:“撤了吧。”
辛娆知道自己是个丫鬟,要谨守丫鬟的本分,况且这件事是她有错在先,若是换了任何一家丫鬟,不把主子赏的东西供起来,竟然还敢变卖,那非得吃一顿打不可,陆峙没有打她,只是生气不想见她,已经很好了。
她左右抹掉了眼泪。
可是,可是……辛娆扁了扁嘴,眼前又蒙上了一片水雾,她睁大了眼睛抬头望了望天回去蒙头盖脸地睡了。
晨起,她倒是起得早,早早收拾妥当到陆峙门外等候。
恩泰见她来无比意外,她是爱睡懒觉的,平时都是掐着点来的,相爷纵着她,从来没有敲打过她,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
见她眼圈有点红,他恍然,凑近她一些,小声道:“这么多年,相爷身边也就你一个,不管犯了什么错,你认个错哄着相爷些就是了。”
“我认错了……”一提到这个,辛娆声音就颤了颤,嘴角下压,模样可怜极了。
恩泰不忍心正要抬手拍她的肩安慰她,谁知门开了,他猛地掣回手。
辛娆蓦地抬头,正对上陆峙清冷的眼眸,陆峙移开了眼。
“相爷,用早膳吗?”辛娆深吸一口气迎上前去,扬起的甜美的笑容嘴角却轻颤着。
陆峙看都没看她,疾步掠过她身边,带起一起微风,他冰冷的声音从微风中传来:“不用。”
恩泰见辛娆僵在那白了脸色,风拂过处,她的身形都像是在打晃,恩泰不忍心再看,匆匆跟着去了。
辛娆不知在这站了多久,直到有人拍她的肩膀,她才如梦初醒一般,转头看到一张笑吟吟的脸,是明依。
“姐姐,你怎么了?”明依见她眼睛红红的,脸色苍白的,不由紧张起来。
辛娆勉强笑道:“没事,我出去一趟。”
她说着就飞快提着裙子跑了,不顾明依在后头喊着:“姐姐带把伞,这梅雨天雨说下就下了!”
辛娆也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出了府,她想起陆峙赏她的东西里,还有一方砚台,那是她练字练得小有成就时,陆峙赏她的。
后来她觉得什么样的砚台都能写字,也把它卖了,是卖给了画苑。
她一定要把所有东西都买回来!首饰类的没那么多钱,她可以先把砚台买回来,想着,她站在画苑门口一鼓作气,拾阶而上。
一进门,就看到柜台边掌柜的双手捧着那方砚台正要捧给柜台前的青年。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的砚台!
虽然砚台都差不多,但是陆峙送的那一方,同体黑的发亮,是什么墨玉石做的,里头是沁玉的,在一众砚台中尤其突出!
画苑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文人墨客,不然就是吟诗作对的女郎,辛娆突然冲进来,客人们也没当回事。
只见辛娆飞奔过去按住了砚台,急切道:“这砚台我要了!”
掌柜的惊讶一瞬,笑容为难:“姑娘原来是你呀,可不巧,这方砚台这位郎君已然付了全款了。”
辛娆调转头向上看去,清晨的阳光照进来,青年的眼中润泽着温柔的笑意,翩翩而笑,芝兰玉树。
“姑娘也喜欢这方砚台?”谢复之清浅开口。
辛娆低头看去,正见他的手握着砚台,而她的手竟然按在了他的手上,她像是被火星子烫了手,猛地弹了回来,红晕爬上了脸颊。
她又突然抬起头,眼波似有荧光流转:“嗯,喜欢,你能不能让给我?我出多少钱都可以!”那样认真恳切,天真又纯洁。
谢复之笑道:“可我不缺钱。”
辛娆微愣,看他华衣锦服,腰间的配饰,像是贵族子弟,她连忙后退了一步,膝盖屈了屈:“是小女子唐突了,只是我真的很需要这方砚台,不知公子如何肯割爱?”
谢复之看了看手中的砚台又看看她:“这砚台都差不多,不如你告诉我你为何独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