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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官,依我看啊,他一辈子就算是到头了,谁让他那祖父父亲死得这样早。”
这些话对于姜姝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一想到谢让在两位亲人相继过世之后还能凭借自己的才能考上状元,而薛家的子弟因为与皇后有些一层关系,所以不用努力就可以轻松得到想要的。
真是让人恼火。
见姜姝不说话了,薛曼曼以为她是恼羞成怒了,于是更加得意:“被我说对了?拔毛的凤凰不如鸡,我劝你还是好好呆在谢家别出来丢人现眼,你现在一个小官之妇哪里上得了台面。”
姜姝斜睨她一眼,突然认真道:“薛姑娘,死者为大,背后说人家是非,大概是会遭报应的。”
“我看你是受打击太大了,都开始相信这些了,罢了,本姑娘今日心情好,就不同你在这费口舌了。”
姜姝懒懒地看了她一眼,轻飘飘道:“慢走不送。”
“哼!”
薛曼曼冷哼一声就要转身离开。
姜姝这回没有像从前一样挡着她,而是侧身让她先走。
然而就在薛曼曼挺着胸膛不看脚下的路时,她不动声色地伸出了自己的右脚,一下子就将没有看路的薛曼曼绊倒了。
“哎呦!”
看见薛曼曼成功地摔进了旁边的花丛里,姜姝差点大笑出声,她假装关心地上前:“呀,薛姑娘你没事吧,你看我就说不能议论已逝之人,会遭报应的,你还不信。”
倒在花丛中的薛曼曼抬头就对上眼中满是笑意的姜姝,头上的珠钗因为刚才的一摔已经乱了,她对上姜姝无辜的脸咬牙切齿道:“姜姝!”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谢让和萧淮看在了眼中,萧淮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嫂子还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谢让并未说什么,他原本没有什么情绪的眸中因为她的话染上了笑意。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在外人面前维护谢家了。
第118章
姜姝觉得自己快死了。
她听人说过,人死之前,才会梦见那些已逝却从不入梦的故人。
——
姜姝终于梦见了老和尚。
古柳高槐之下,年幼的她正坐在长满青苔的破庙石阶上跟着他学刀。
老和尚说她的刀又快又好,颇有天赋,很能继承他的衣钵。可他又不肯说这份衣钵是什么,她便干脆用这把快刀去杀猪。
老和尚痛心疾首,觉得她辱没门庭,不敬佛祖,但吃她拿回来的猪肉却欢喜得很。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碗碟,无奈的道:“师父,你吃肉的嘴快过你手里的刀唉——”
老和尚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但说的话她却听不见。
她有些着急,把耳朵凑到他跟前,“师父,你骂了什么?”
多年未见了,即便是骂,好歹也叫她听一听音。
但无论她凑得多近,还是听不见老和尚的声音。她就委屈起来。
“师父,这么多年,你怎么不来看看我,你都不知道我过得有多难。”
她这个人,命不好。
听人说,她是个弃婴,生出来就被人丢在姝脚下,是老和尚捡她回去养大的。十二岁之前,她跟着老和尚四处化缘吃百家饭,虽然日子过得艰苦,但好歹还算有个依靠。
十二岁那年,老和尚就死了。为了活命,她只能下姝去做杀猪匠。后来命运多变,十六岁的她突然被接到镇国公府,成了流落在外的嫡次女,十八岁成婚,做了宋国公家的大少夫人。
这一路上艰难得很,但姜姝心里挥着一把杀猪刀,从未怕过谁。
她恨极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更不知道她这样的身份,为什么突然消失也没有一个人来查一查,救一救。她只知道这屋子窗户钉死,黑漆漆的,睁眼闭眼都一个样。
梦里,她委屈的问老和尚,“师父,你怎么还不来救我,我都要熬不下去了。”
她靠着一日一送的馊饭馊菜度日,没有尊严的活在这一寸天地里,不知日月更迭,已经开始要疯了。
但她不想疯,也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她生来就倔,即便被逼到这种境地,也凭着一股意难平吊着命,不愿意落下一滴泪。
好在梦里是可以哭的。她拽着老和尚破破烂烂的袈裟掉眼泪:“师父,你是不是来带我走的?”
老和尚不答不应,只是转身,一瞬之间,已经在十尺开外。姜姝着急了,情不自禁的跟着跑,“师父,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可就是追不上——
追得好累啊。
太累了。
她熬不住了。
姜姝痛苦的从梦中醒来,睁开了眼睛。
——窗外,骤然涌入了无数天光。
……
元狩四十七年,冬,风饕雪虐。
姜姝随着镇国公府遣来接她的人进皇都洛阳。临近洛阳时,天降大雪封路,一行人便留在了距洛阳不远处的驿站里。
姜家三少爷奉了父亲镇国公的命令去接人回家,一来一往,就用了三月时间。好不容易快回家了,结果又被拦在路上,他烦闷的叹气:“哎,你嫂子该想我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