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不但多日来一句话都不说,此刻连反应都无,竟还看着自己。不禁暗叹口气。
之所以会有今早如此一幕,全是因了昨夜何孟二人的缘故。
天王今早酒醒之后,获悉昨夜发生的事,勃然大怒,下令将那二人剥去衣裳绑在雪地里,各鞭笞五十,以儆效尤,再将昨夜参与斗殴的数十人也惩以鞭刑,此外,毋论职位高低,悉数剥夺此次战功。
处置完人,天王余怒未消,又下令立刻斩杀崔家之女。
对天王的这道命令,无论是监军商俭或是这个大汉,都觉处置过当。商俭当场便出言劝阻,道不妨留下崔女性命,日后与那青州齐王必有一战,到时或可派上用场。
然而天王想都未想,予以拒绝,道此女不祥,刚来兵寨,便引出如此祸端,杀之,以绝后患。
这大汉姓谢名隐山,出身于河北郡望,少时便继承家业,为当地巨富,救难济贫,颇有侠名,不久,领五百私兵,携万贯家财,投奔了当时还是巨寇的宇文纵,从此追随他至今,深知天王雄才大略,却也天生狂悖不羁,当年十七岁成为家主后,立刻兴兵反出了朝廷,非世俗所能束缚之人,这些年来,性情更是变得刚强冷酷,轻易不听人劝。此刻见他如此迁怒,便知自己也是无法劝阻了,虽心内有些怜悯那无辜女娃,但也只好从命,想着不如亲自动手,给她一个痛快,也好叫她少些苦楚。
“……你若实是感到害怕,那便闭上眼!”
话音落,他微转臂,正待翻刀,将这女娃头颅一刀斩下,忽然此时,伴着一道尖锐的箭镞破空之声,他眼角的余光捕到了一道白羽的影,似正从他身侧后方的大雪里向着他飞来。
那箭的力道太过疾劲,他尚未看清,不过一瞬,箭簇便距他握刀之臂不足一尺。
他被迫急遽收刀,猛地往后倒退一步,方堪堪躲避开来。只见那一杆箭嗖一声,自他身前飞过,深深地插入雪地,整杆箭瞬间被雪吞没,只剩下一段不足手掌长度的白羽箭尾。
谢隐山方才反应若是慢上半拍,只怕此刻一臂已被利箭生生射出一个血窟窿了。
他倏然扭面,朝那发箭方向厉声喝道:“谁?”
“听闻宇文纵乃当世英豪,二十年前便已纵横天下,素有天王之名,小爷我神往已久,近日有事恰好路过,便得空上来瞧上一瞧,本还以为是个如何了不得的人物,却没想到,堂堂天王,欺辱一个弱质女流,部下个个更是色中饿鬼,为着一个女子,拔刀相向,传扬出去,岂不是叫天下笑话!”
伴着一阵笑声,雪松林后转出来一个脸覆傩鬼面具之人。他肩披一领黑色狐裘锦织雪氅,腰系一条嵌金十节蹀躞带,上面斜挂了只金线锁边玳瑁扣的箭箙,内中插有十数只白羽箭。
他大步踏雪,向着谢隐山走来,右掌内握垂下来的那张玉靶霸王弓的弓弦,此刻犹在微微震颤。
雪片被狂风卷着,纷纷扑打在他的面具之上,显得他那一双隐在面具后的双目明亮异常,灼灼有神。
虽然此人个头颀长,几不输天王,又以面具遮脸,然而,无论从他漆黑的头发、骄狂的语气,还是那只有少年人才特有的挺拔与瘦劲的身材,都不难判断,这是一个年纪不大,最多不会超过弱冠的少年。
谢隐山很快便恢复镇定,微微扫了对方两眼,最后盯着他那一双鬼面后的眼,冷冷地道:“你是哪家小儿,乳臭未干,竟敢私闯天王兵寨!”
少年停在他的面前,从容地拔出方才射空插在雪地里的那支羽箭,抖去箭头上沾的泥雪,插回箭箙,这才举臂,以手中的弓角遥指远处的险峰与前方城寨:“此天生城分明自古便建在此了,便是前朝李家的皇帝回来,恐怕都不好说是他的,何以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你家天王所有?”
谢隐山冷哼:“我不与你狡辩!你到底是谁?”他再次打量一眼少年装扮。
“看你样子,也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再不拿下面具,报上姓名,休怪我不留情面!”
少年在面具后仿佛淡淡一笑:“我既敢来,何须你留情面?”
狂傲至此地步。
谢隐山不再多话,眯了眯眼,后退数步,举臂一挥,那数十名方才留在他身后的士兵立刻张起弓刀,迅速围了上来。
“活捉此人!”他下令道。
就在众军士合围之时,少年迅速拉起崔女,带着她转身便往他方才现身的雪林奔去,转眼,身影消失在了林内。
谢隐山并不着急,只带着军士追了进去。
此处已是兵寨尽头了,这一排雪松之后,便是一道绝壁悬崖。除非这少年能插翅,否则,休想逃出包围。
他迅速跟入雪林,朝前搜索数十步,前方便是绝壁。然而,那少年竟真似插上了翅膀,带着崔女,不见了人影。
“信王快看!”
一个士兵忽然呼他。
谢隐山奔上,探身朝着悬崖看去。一株扎根在崖壁上的老松干上,竟系了一道腕粗的以牛皮与老藤绞出的绳索。索直直下垂,此刻绷得极紧,隐约可见那少年带着崔女,正顺着这道绳索攀援而下。
就在他探身察看的功夫,少年已顺利降落到一条凿在悬崖下方的栈道上,稳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