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
喷了出来。
墨书吓得大哭,当即要跑去请太医,却被刘太后用仅剩的力气死死拽住。
“不许去!我的身体我自个儿知道。与其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苟延残喘,倒不如痛痛快快的体面死去。”赵祯站起身,流着泪来到刘太后跟前,对她跪下。“母后,我从没有怪过你,一切都是父皇的错。你从没有刁难过我的母妃,我都看在眼里,你放心,在你走后,我不会动刘家,他们依然能如你在时一样安享荣华富贵。”“但今日我与你说的这些,并不是想让你走得不安生,只是不想再看你执迷不悟,想让你放下心结,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
赵祯一边流泪,一边说出真相。
“父皇在知道自己移情别恋后,对你心心存愧疚,所以竭尽全力在别的地方弥补你。”
“中途虽有过动摇,但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你。”“否则你当真以为,当初凭一己之力就能策反父皇身边所有人么?”
“是他舍不下多年的情谊和心中的愧疚,又知你最钟爱权势,所以心软,放纵你当了十几年的无冕之王。”“他甚至愧疚到为了你委屈我的母亲,这个他真正的所爱之人,直到死都没有将我还给她,从始至终将她隐匿在角落里,而让你光明正大接受天下人的朝拜。”“要说他最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的母亲,而不是你。”“你除了没有得到父皇的心,什么都得到了,权势、地位、荣华……应有尽有。”
“可我的母妃呢?我母妃她何其无辜!她本来有一个情投意合的郎君,如果当初没有进宫,完全可以过正常的日子,光明正大与自己的子女享受天伦之乐。”
“她是你带进宫的,我不信你一点内情都不清楚。”“你没有错,我的母妃更没有错,错的是父皇,是他!他贵为帝王,坐拥三千佳丽,却自诩深情,后又移情别恋,接连伤害两个女人。”
“你和我母妃都是受害者。”
“虽然他最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想方设法弥补,但最终无济于事。”
“我母妃临终前向我交代后事,有无数的牵挂不能放下,她是怀揣着数不尽的遗憾而去的,我不希望您也如此。”刘太后半靠在墨书怀里,双目紧闭,静静听着赵祯的肺腑之言。
许久许久,久到赵祯的腿都快跪到没有知觉,久到就连墨书都以为刘太后已经睡过去时,刘太后这才缓缓打开双目。她一眼就锁定下首直挺挺跪着的赵祯。
赵祯将背挺的更直,丝毫不惧刘太后审视的目光。不知又过了多久,上首才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祯儿,起来吧。”
是刘太后在发话。
赵祯抬眸望去,刘太后反倒别开头,避开他的视线。赵祯顿了顿,正要起身,却发现跪得太久,双腿已经麻木,站不起来了。
门口的冯继恩见赵祯试了几次都没起来,连忙跨过门槛,来到赵祯身边,将他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刘太后又是一声叹息。
“也不知你今日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我马上行将就木,你又大权在握,论理我已经威胁不到你,你没必要专程来证我,暂且当你说的话有几分真吧。”“你既如此有孝心,那我自然投桃报李,提点你几……刘太后倏地将视线锁定赵祯,眸光极亮,说道:“我走以后,你与前朝打交道,切勿太信任文臣,更不可太忽视武将。”
“我朝建立之初,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收回燕云十六州,并且对地方放权太过。既无强大的边防,地方权力又太大,中央稍微处置不当,国家便要大乱。”
“你若有出息,就拿回燕云十六州。若不能,至少要将国防力量提上来。咱们大宋的经济是很可以的,历朝历代,百姓难得的安居乐业,国库更是一直充盈。”
“可这一切若没有武力的保护,无异于小孩持金过闹市,容易惹来邻国的觊觎,人家稍微武力强些,便是想抢就抢,咱们没有半点反手的余地。”
“所以,第一条,重视国防。”
“第二条,提防文官。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可以用他们,却不可全心全意信任他们,要时刻提防他们抱团、将你架空。”
刘太后敲了敲手边摆着的一张木桌,警醒赵祯,眼神凝重。“国防不行是从外面乱起来,文官作乱则是从内部开始坏,这对帝国是毁灭性的打击。”
“你别看朝堂上,文臣们口口声声喊着太后千岁,陛下万岁,看似个个忠心不贰,实则最有反骨,最会抱团,而且手伸的极长。”
“你父皇后宫就有好几位嫔妃是这些文官推举进来的。”“你以为你父皇单单因为喜欢我才给我权势?错了!是因为他在后宫需要个打手,替他镇压这些被文官安插在后宫的棋子的势力。”
“就连我都好几次被他们架空。事后纵然反应过来,杀了几个典型,但他们最喜欢拉帮结派,杀了一个,还有无数的同盟,更本杀不尽。也有一心为国为君为民的贤臣,但太少太少了,一百年也未必出得了一个。”
“你要清楚被文官架空的下场,轻则政令下发不畅,还没到地方就被内阁打了回来,变成一个说什么也没人听的空架子。重则性命堪忧,反正后宫被他们安插了钉子,若是枕边人想要毒害你,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