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圆
县令后承苏御史恩泽,上任前只是个兢兢业业的小官,陆小将军在司昭府任职,查下来,问的还是他任县令之前的,他当实情相告。
屋里高燃的烛火隐隐得熄,陆简昭脸上无色温,冷峻的容色让二人折弯了腰,“圣上登基后,平邑的行文令,是圣上念着苏御史同为平邑百姓,当乐意为平邑做事,特意放的权,并非苏御史主动的,崔县令口中珍言,是苏御史克扣剩下的,不是苏御史为平邑做的,至于苏御史借着平邑做了什么,崔县令上路好生想想,二位跟本官一道回都,明日升堂详说。”江旻亭和崔详一同愕然抬头,这怎么行,他们还有一双儿女,怎能留儿女独自在平邑。
陆简昭看出了他们的顾虑,道:“,崔县令携夫人和子女随本官即刻启程。”
夜深露重,平邑客栈里,陆简昭敲了下昏昏入睡的小二,简单交代了句,起身出了客栈,和身后的简朴马车一前一后出城。
竖日一早,南承瑾特意让随侍的丫鬟早点唤她,二人去敲陆世子的门没应声,刚一下楼小二便哈腰告知。“那位公子说有要事先行一步,请小姐自便。”南承瑾的丫鬟快步上楼收拾东西,上了马车。马车里,两面锦绣帷幔,一面隔着车帘,挡着一人思绪飘然。
南承瑾不得不承认,谪仙似的陆世子看着模样极好,确如传闻所言枯燥乏味,不近人情,也的确不适合成为世间女子郎婿,原本她父亲想着走此一遭,陆世子即便不喜女子,也会待她客气,有了客气便有了尊敬,一切有商有量,但陆世子一点客气不留,宁愿孤身一人彻夜未眠,也不愿跟她同行,还是跟她父亲讲明,她才不要这么个郎君,还是不要亲上加亲的好。偌大的瑞亲王府,总不缺供她挑选的郎婿,跟陆世子还是到此为止,往后陆世子同她父亲只是同党。大大
无浊的白云缓缓挪过,天籁轻响,季月烦闷,街上人烟稀少,连支摊卖早膳的都已早早收摊,马车牯辘碾过青石的态窣声尤为响彻。
檀允珩下马车后,就把怀中的来圆儿放在地上,之前她带猫来过,来圆儿不陌生,一溜烟钻进司昭府。今儿上午司昭府里就她和肖绣安,闲来无事,她依旧是在宗案室誉写连着几桩案子,等她写到陆夫人中毒一案时,顿了笔。
单凭肖绣安的诉状和陆简昭前去平邑寻的人证物证,也只能将苏府绳之以法,即便苏翁唾口指认,也不足以撼动妙亲王府,那道关键时刻可保一命的圣旨用完,狗急跳墙,再想捉人把柄,难上加难,若再有一桩直击妙亲王命脉的案子,才能彻底将人剔除。
可惜刑部狱中的原大人又是个嘴严实的,凭空而想难以服众。
话又圆润,明知陆夫人中毒一案苏府是作案者,用另一桩案子将苏府绳之以法,也是寻了仇的,可为必可行,陆夫人一案于谁而言,都缺了重要物证,查无可查,摆在跟前的活路何不当发泄呢。
檀允珩手腕悬空,字迹娟秀,没管她的猫跑哪儿去了,司昭府到处都是守职的人,不会让她的猫跑出去的。来圆儿身子微微一跃,出了司昭府大门门槛,摆着翘起的尾巴走到台阶上坐下,不再动弹,门口值守的衙役眼睛过几秒就要看来圆儿一眼,生怕他们一个不留神,来圆儿撒欢跑走,以前也不见来圆儿坐在这儿啊,今儿好生奇怪。直到远处的马蹄声愈发近,到了司昭府跟前,来圆儿甚至都没换个姿势,一衙役利落去牵他们大司昭的马儿和马车前去栓好,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张望一眼不动如山的来圆儿。檀允珩养的来圆儿是只纯黑的四耳猫,品种稀有,陆简昭纵马走近,目光就注意到了这猫,这要放在黑夜里,除了那双眼睛,再也看不见他物。
这猫稳坐如饴,就盯着他看,琥珀色的眼睛圆圆的,透亮灵活,倒和檀允珩的神色半分相似,都有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傲然劲儿,这猫身上干干净净的,陆简昭看着也不像个地痞小小赖,谁家猫当不当正不正的坐在司昭府外。身后马车上下来的一家四口,江旻亭和崔详的一双儿女看到台阶上的猫后,想上前摸一下,被大人一人拽着一个衣领。崔县令家是对儿龙凤胎,尚不足五岁。
陆简昭提步上台阶,那猫儿精准的扑到他蒙了灰尘的左脚黑靴上,尘粒扑朔,门口衙役拱手作揖后道:“这猫是小司昭大人养的。”
这猫是檀允珩养的,怪不得神色半分相似。陆简昭垂首相看,唇角挂笑,那可不是小无赖,是名花有主的猫,他看着这猫身躯刚刚好卡在他鞋前翘头后,坐的稳当,一眼认出他啊,这么会认。
他唇角难以抑制的笑深埋在了他深弯下去的腰下,把猫抱起时,笑意荡然无存,跟站在门里的衙役交代道:“安置好身后的崔县令一家。”
而他抱着猫去了檀允珩常去的宗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