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米浆,热的
呢。
“啊?她不是想法子送东西出去补贴家里?“禾嘉也错愕,随即才反应过来王氏干嘛非要仔仔细细把郭络罗氏的事说得这么清楚。
要是郭络罗氏真的拿了后院的东西偷送出去倒是好了,可人家是从娘家弄银子进宫来。
这要是戳破了到时候不知道怎么罚她还是其次,就怕事情传扬出去,宫里还要说十阿哥后院苛刻人,连侍妾格格都要想法子从娘家要补贴,那就真成笑话了。“可说呢,九月的时候郭络罗家还真的托人把银票送进来了,除了两千两银票之外听说还有些郭络罗氏她额娘的体己首饰。”
“这事我知道了。我和爷不在家后院你看管得很好,郭络罗氏那里你继续看着,有什么事往我这里来报,你别自己动手,记住了?”
“奴才记住了。”
送走王氏,只披了件薄袄子的胤俄立马就从次间出来了,他脱了鞋挤到禾嘉的暖榻上,“诶,你怎么不把郭络罗氏也找来问问。”
“爷要是心里好奇啊,你就自己去问,我又不在意她心里到底想什么。”
“我也不在意啊,不是大格格自己说的,后院的事我最好提都别在你跟前提,这会儿怎么又要我去问了。”胤俄这纯粹就是躲在家里猫冬无聊了,才想着拿郭络罗氏这事解闷。见禾嘉不打算现在就管,他也歇了大半的心思,重新懒洋洋地靠回身后的迎枕上。
“爷今天又不出门啊。"自从回来交了差事之后,胤俄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心情不好的时候去兵部溜达一圈,心情好了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去哪儿啊这么大冷的天。"炭盆里还烤着板栗和小芋头,胤俄接过中顺剥好的板栗吃得起劲儿,“七哥腿上的毛病又犯了,我可不去他那儿触霉头。”
“兵部我也不去,直郡王手底下那些人看谁都像是要分他们肉的,我去找那不痛快。”
胤俄也就心情不好的时候过去,直郡王摩下那些官员不痛快,他比他们还不痛快,两边阴阳怪气互相挤兑一通,把气发出来了就走。
“等着吧,等进了冬月皇阿玛肯定要想法子把太子爷和老大重新抬举起来。爷安安心心等着他们都闹完了再说,这会儿出去捞不着好。
再说马上就要下雪了,宫里一到冬天就事多,保不齐就有人熬不住,咱们趁着这会儿没事能歇就赶紧歇吧。”当了差的胤俄比起在上书房的时候学会了不着急,有些事急也急不来就要学会等待,自己把自己脚下的路走踏实了,机会早晚都会来的。
有时候有些事特别经不起念叨,胤俄刚说完那话,没几天就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住在永和宫偏殿里的庶妃章佳氏,也随着这一场风雪去了。
人是过了小雪的第二天,十月二十三清晨薨的。康熙下旨追封庶妃章佳氏为敏妃,停棺于永和宫侧殿,之后再移棺至景山殡宫,等择出吉日再送入妃陵下葬。禾嘉跟胤俄到永和宫侧殿的时候,胤祥正带着两个亲妹妹给敏妃守灵。康熙本就不是一个刻薄的人,自己的妃子走了明面上该给的体面一分都不会少。
但看着跪在灵堂里的兄妹,胤祥最大才十三,最小的十五公主今年才八岁,还是叫人心里忍不住泛酸。好在永和宫的主位是德妃,作为宫里出了名的周全人儿德妃派了好些人过来帮忙,自己也在侧殿待了大半日才离开。
“十哥。”胤祥刚哭完一轮灵,见胤俄过来就要起身,又被胤俄压着肩膀按了回去。这时候说什么安慰人的话都是假的,只能慢慢等胤祥熬过来。
“有什么事派人去乾西五所找我,别管什么时辰都能去,这种时候别怕麻烦人,什么事都不算麻烦。”胤俄给敏妃上香磕头过后,又陪着胤祥坐了好一阵,直到天色渐暗两人才从永和宫出来。出来以后禾嘉不想坐肩舆,就牵着胤俄的手沿着宫道往乾西五所走。雪已经停了,宫道也早就被太监们清理出来,洁白的雪堆积在角落和路边白得有些刺眼。
明明不管是这辈子的自己还是胤俄,都经历过亲人离世,但此刻两人之间还是蔓延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禾嘉很清楚那不是对胤祥的共情,毕竞不管是敏妃还是胤祥自己都不熟。对于自己来说他们都还只是个人名,胤祥因为南巡路上后半程总来找胤俄,见的次数多点儿有点面子情也不过强一点。
说到底还是方才在永和宫里看着胤祥和十三公主、十五公主,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和失去温僖贵妃的胤俄,难免有些物伤其类罢了。
两人沉默着走回了乾西五所,进屋以后才后知后觉知道冷,冻得跟三孙子一样坐在熏笼旁,一人手里捧着碗热红枣米浆,脚下还踩着汤婆子,这才慢慢缓过来。有些事不用说出口,两人心里都能明白。胤俄端起手中的米浆碗跟禾嘉的轻轻碰了一下,“能娶大格格,是我这辈子运气最好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