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桥归桥，路归路

大理寺，狱中。

此地阴暗潮湿，王氏母女二人戴着沉重的镣铐。

萧绢绢蜷缩在角落里，冷的发抖。

王氏被剥去华服，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

“绢绢。”王氏思虑良久，蓦然开口。

“呵，绢绢。”萧绢绢突然自嘲一笑，在空荡的狱中格外瘆人。

“娘除了需要女儿为你牺牲的时候会喊这个名字，还有什么时候会这么耐心地唤女儿？”

王氏被戳中心事，陷入沉默。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绢绢，你身份低微，知道我是庶出，便连我的名字都成了你用来讨好萧玦，博取同情的工具。”

“绢，是次于绫的纱布。因为你的自私，我活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你小时候便强迫我，给我穿纱，告诉我想要绫罗绸缎就得自己争自己抢。”

她站了起来，白光从牢狱的窗户倾泻而下，撒在她的脸上。

“我曾单纯的以为你只是想鞭策我，动辄打骂也是你口中的对我好，直到我看到萧绫羽的娘亲，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

“其实我明白，你根本不爱我。只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期待你回心转意的那天。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连我的身世，你都是骗我的。”

她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指着王氏道：“你根本就不配当我的娘亲！”

“啪！”

王氏突然站起来抽了她一巴掌。

“放肆！”她嘶吼道。

“我刚进府邸的时候，只是个杂役丫鬟，任人欺凌。是我，给了你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是我，让你做了这么多年的萧二小姐，你永远都欠我的！”

“欠你的？”

萧绢绢突然绝望地苦笑几声，接着放弃了一般滑倒在地。

身下是刺骨的冰凉，却丝毫不及内心的寒冷。

“绢绢。”

王氏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带上标准的假笑。

她上前扶着萧绢绢，拉起她的手。挤出两滴泪花。

“娘错了，娘一时生气。不该打你。娘向你道歉。”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萧绢绢抹了把眼泪。

王氏面容委屈：“绢绢啊，娘再不对，也养了你这么多年。养育之恩，你还没回报我呢。”

“娘不求你别的，等会堂审，你就说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娘只是参与，娘也劝了你不听。你还年轻，他们不会让你蹲牢狱太久的。娘老了，身子骨受不住。绢绢，你得心疼我啊。”

闻言，萧绢绢扭头看着她，眼中似乎有无尽嘲讽。

她冷笑一声：“好啊。”

王氏面色一喜：“你同意了？”

萧绢绢冷眼看她：“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有什么条件？什么娘都答应你。只是娘身上是真的没有钱了。”

王氏谨慎地握着腰间荷包。

萧绢绢觉得可笑：“放心，我不要钱。我只想知道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王氏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而阴狠：“哼，那个男人早被我杀了。”

萧绢绢震惊地看着她。

“你为何如此狠毒？”

“狠毒？”王氏不屑一笑。

“说实话，那个人，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王氏站起来走了两步：“你还记得从前萧府那个失踪的管家吗？”

“秦爷？”萧绢绢眸色一变。

难怪秦爷对她那么好，永远都是笑眯眯地陪着她，还教她识字看画。

王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明明当初说好了，生下你，分他五十两银子。奈何他竟然想带你离开萧家。他野心越来越大，我只好杀了他。”

“在那个暴雨的夜晚，迷晕他，一刀送他入了黄泉。他死了，你才能安安心心地当萧二小姐，你应该感谢我。”

萧绢绢闭了闭眼，强忍下心痛，颤抖着问：“那我爹的尸体在哪里？”

王氏背对着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绢绢，你不是喜欢荷花么，他的尸体早就化作那池中花泥。也算是为你我做了些贡献。”

“你太过分了！你简直丧心病狂！”萧绢绢指着她，再也忍不住心中滔天怒火。

“我丧心病狂？还不都是为了你。我步步为营，殚精竭虑，你不心疼我就罢了，居然还指责我。”

王氏捂着心口仿若痛不欲生。

“我心疼你？可有谁会心疼我？”

萧绢绢一字一顿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从头至尾，你眼里永远只有你自己。”

“我的出生，我的命运，我的家人都是你替我选择的，何曾过问我的意见。你明明知道我并非萧玦亲生，还是骗我让我替你顶罪，你就没想过，万一有一天我被发现，面临的会是什么下场？”

她终于把自己心上的伤口撕开，鲜血淋漓。

王氏见她语气不对，讨好道：“绢绢，咱说好了，你要帮我的。”

“哼。”萧绢绢冷笑一声。

“娘。”她恭恭敬敬地对王氏行了一礼。

随即，恢复冷漠：“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你也打了我，我们两清了。从此，你我二人，桥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