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回
咚!咚咚!咚咚!
这究竟是什么声音?
寂静被突如其来的鼓乐之声击破,史菲儿腾地睁开了眼。
身上疲惫异常,史菲儿躺着慢慢回了神,难道说我还没有死么?
耳畔传来的鼓乐愈来愈响,从起初隐隐约约不甚明了,忽然急转直下变得震耳欲聋,那鼓声像是直接钻进了耳朵,以心为鼓,一声声重重地捶在了心口,此时史菲儿哪里还能继续安躺,立即起了身。
起身后四下一打量,史菲儿便愣住了。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小小石亭内,石亭仿古而建,方才自己就是和衣躺着石亭中的一张石椅上。四周空无一人,史菲儿出了石亭,又朝远处眺望,却被腾腾白雾将视线遮挡,远处景色若有若无皆看不真切,宛若仙境一般。目力所及处也只有这一间石亭。
史菲儿绕着石亭慢慢转了一圈。只见亭门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块木匾,那匾额看起来十分破旧,匾上龙飞凤舞地提着三个大字,来去阁。亭门两侧有一副对联,上联是:来往来处来,祸亦非福,下联对:去朝去处去,福亦非祸。
此情此景史菲儿不由地发起呆,这是哪里?史菲儿毫无头绪,但莫名地却生出些熟悉之感。自己又为何会来这里?
史菲儿幽幽地叹了口气,自己应该已不在人世了。细想也是,自己当时被车撞倒后,连倒地呼救都不能,不消片刻就昏死过去,怎么会一睁眼就又好好的?身上除了有些疲倦竟然与被撞前并无异常。况且若是得救身在医院又怎会有这鼓乐之声?身边别说医务人员,连个人影也没有,自己就这样好端端地躺在石亭里。
一想到车祸,史菲儿顿时就觉得心上一痛。不公平!真是太不公平了!
老天到底有没有长眼睛!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想到此史菲儿心中愤恨又深了一层。自己为之努力奋斗了快十年的梦想,在快要实现的时候竟然被击得粉碎。若仅是如此也就罢了,家人的话才更是让自己心寒。
车祸前母亲电话中的那番话还在耳畔回荡:“不就是花你了二十万么,你再挣就是了。那可是你弟弟!你挣钱不给他花还要便宜给谁去?你的梦想?你的事业?你差这二十万就周转不开了?那你也别扯什么梦想事业了。老老实实上班像你弟弟一样不也挺好。虽说挣得少了些,但稳定啊,旱涝保收。你挣得多贴补贴补弟弟又怎样?反正女大不中留,我也不指望你能给我养老。这二十万就当是你提前给我的养老钱算了。以后我也不找你,对了别为这事去找你弟弟掰扯,再添是非。”
史菲儿被这番话气得哆嗦,冲着电话刚喊出一句不公平!就便就遭遇了车祸。接下来就只能任凭自己横躺在马路正中,从额头渗出的血缓缓弥漫过眼睛,遮住了视线,视野一片血红。手脚不听使唤不断抽搐着,拼了全力依旧无法控制,喉咙也被腥甜的东西堵住,话也讲不出来。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史菲儿影影绰绰地看见周围渐渐聚拢了些人,声音喧闹吵杂起来。之后,便都不记得了。
想着自己这一世仔细照顾着母亲,但母亲又哪曾将自己记挂在心上?她心中只有那一个儿子吧。今日自己的小店店址都已选好谈好,就等着拿这钱去付房租,怎料账上却一分不剩。这二十万自己攒了好些年,当初决定辞职怕母亲担忧才吐露了这存款一事,没想到竟会这样。若这弟弟拿了钱做些正事,自己兴许还不会如此气恼,结果呢?今日才知他竟是拿着钱和老婆出国欧洲深度游去了。拿着自己的血汗钱挥霍却这样心安理得,这天下也怕是没谁了。
只是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再挣这公平也好不公也罢,也改不了结局,自己也无法再回现世。罢罢罢,今生即已如此,望来世能投个好人家吧。
史菲儿回了神,不愿再想那些旧事。抬眼看看四周,只可惜这里雾气漫漫,除了一座石亭周围再无它物,委实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四周弥漫雾气若有似无,像极了仙境,走几步还颇有些腾云驾雾之感。
身处这宛如仙境之地渐渐让史菲儿放松了不少,仔细想来自己在人世活得憋屈,没想到死后竟会有此际遇。虽然身亡一事让史菲儿心中颇为不甘,但事已至此又能怎样。既来之则安之,虽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但无论如何也比打着吊瓶缠着绷带插着管子一个人半死不活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咬牙忍痛养伤要强得多。有此奇遇,更要好好珍惜才是正理。想至此,史菲儿舒展眉头莞尔一笑,先探明自己身在何处吧。
鼓乐之声仍未停止,此时这乐声不似先前,若远若近,彷佛有意牵引着史菲儿去寻那声音来源之所一般。史菲儿虽心内诧异,但呆在此处也没有头绪,便寻着那声音去了。那些萦绕身畔若有似无的雾霭也渐渐分散开来,视线变得开阔,待到雾气散去,史菲儿忽见脚下显出一条青石小路,蜿蜿蜒蜒,不知通向何处。史菲儿略略想了一想,便沿着小路寻找鼓乐之声的源头去了。
行了约摸一刻钟,路尽处倒现出一石牌坊,上书四个大字:太虚幻境。字的两旁有副对联,上联写:假作真时真亦假;下联道:无为有处有还无。史菲儿细细念了两遍,总觉得这对联分外眼熟,偏一时又想不起来。继续向前,转过那石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