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意冷

午时，溶月被一阵“淅淅沥沥”雨声惊醒。

“下雨了？”

“回姑娘，是下雨了，且下得不小呢。”春娇笑盈盈地端进来一盆热水，“姑娘，奴婢伺候您洗漱。”

“几时了？”

“午时。”

“难得冰姑姑没喊我起床。”

“那不是好事吗？”

是好，但好的不是时候。

冰娘教她，是笃定她来日会入秦长风后宅，所以尽心竭力，今日有所疏忽，无非是觉得她难入秦府后宅。

她倒也不是想去那后宅，她是怕去不了后宅，也去不了江家。

用过午膳，冰娘和和气气地来和她见礼：“姑娘，殿下走前嘱咐，他会为姑娘筹谋回江家的事，请姑娘安心等着。”

“知道了。”溶月笑笑，“今日，还学规矩吗？”

“昨夜姑娘受累，今日先歇一日，明日再学。”

“好。”

一天倏然而过，次日，溶月早早起身，准备学规矩，但冰娘迟迟不来，问了春娇，春娇也说不知道。

百无聊赖的溶月命春娇搬来一张椅凳，坐到廊下赏雨。

“姑娘可是想殿下了？”

“想。”

秦长风不来，莫说去江家，连出世外桃源都不能。

“呵呵……”春娇掩唇轻笑，“婢子就知道，姑娘一定会喜欢上殿下，这天下的女子，只要见过殿下，便没有不喜欢的。”

“你也喜欢？”

“婢子不敢。”

溶月勾唇，眯着眼睛随口说道：“但有机会，我想法子叫你如愿，如何？”

本是一句无心之言，却惹得春娇激动地抚胸：“姑娘说是真？”

本来不是真，但——

“真得。”

春娇听了，简直是喜上眉梢，但没等她欢喜太久，溶月话锋一转：“我若叫你如愿，你又能给我什么？”

“姑娘要什么？”春娇急问，问完又迫不及待地补了一句，“不管姑娘要什么，婢子都会竭尽全力叫姑娘如愿。”

溶月笑了。

“先说点趣事，给我解解乏吧。”

春娇眉眼一转，脱口：“昨日，郎中诊出栖云榭的玲珑姑娘有喜了，还说是个男孩儿，消息传到方家，方御史高兴坏了，当下承诺，等孩子落了地，就接玲珑姑娘回正宅。”

“孩子？”

溶月笑意转淡。

这一生，她不想和任何男人有牵扯，但，她挺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她会和阿娘抱着她一般，抱着自己的孩子，温柔地哄着。

可惜……

春娇看出溶月心情转差，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以姑娘的身份，就算殿下再宠她，也不会允她诞下子嗣。

“姑娘，婉儿姑娘病了。”

“病了？”

“是，听说病得不轻，急得华阳台的沅芷姑娘日日去沁香园陪着。”

溶月心念一动，世外桃源住得女子，皆是金陵贵家公子养得外室，世家权势的高低，关乎外室的尊卑。

江明庭养着的李婉儿固然不差，但俨然一派大家长作风的虞沅芷更占上风，她既占了上风，又何必对李婉儿格外好？

“春娇，你可知道虞沅芷的情郎是谁？”

“回姑娘，婢子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能说？”

“婢子不敢瞒姑娘，园里的姑娘各自攀附着谁，婢子都略知一二，唯独沅芷姑娘，婢子是真得不知。

且不仅婢子不知，别院的姑娘们，约莫也无人知道。”

那便值得玩味了。

虞沅芷是金陵第一才女，才名远播，昔日，金陵不少人在茶余饭后忖度，这般女子即便家世寻常，也足以嫁去小户为正妻。

可她既没有嫁去小户为妻，也没有入高门为妾，反倒安然地待在世外桃源，做一个人的外室。

为什么？

“明日天气若转好，你陪我去沁香园探探婉儿。”

“是。”

次日，天气不仅没有转好，反而更糟，大雨如瀑，彷佛是有无数人立在云头，端着水盆往下倾倒。

溶月只得乖乖窝在风月居，跟着冰娘学了两个时辰的规矩，直到快用膳，冰娘才屈身告退：“姑娘先用膳，婢子过会儿再来。”

“等等。”溶月喊住冰娘，“冰姑姑，不知三殿下何时会再来？”

“婢子不知。”

“那能不能劳姑姑送个信，帮我问一问？”

“姑娘，婢子一早说过，殿下日理万机，不能常来风月居。”

她不盼着秦长风常来，但她想知道，助她回江家的事，他办得怎样？

溶月抬眸，缓步走到案台旁，一边拿起那只价值五千银的青瓷放在手心把玩，一边淡淡笑言：“我无意为难冰姑姑，只是，我真得有急事。”

冰娘不动。

“唉……”

溶月轻叹，松开了手。

须臾，上好的青瓷坠到地上，碎得四分五裂，看着满地碎渣，溶月脸上的从容，和青瓷一般，裂得支离破碎。

青瓷竟被人换成了赝品！

冰娘勾唇，对掌双击，两个仆役闻声，抬进来一个大木箱子，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