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姑娘,我看上了
这座宅院属三进式,是裴洛城从一位去年致仕的老臣那里低价买来的。宅子装修得古色古香,里面的园子,假山一应仿照江南园林样式修葺而成,前院亭台楼阁,不失居家胜景,后院内宅外,种植了各色花木,墙边的柳枝已经长出嫩芽,到了春夏时节,更是满园飘香。那位老臣见裴洛城有宰辅之才,且他也愿意暗中效力陛下匡扶朝政,其中一些宗族忠臣们早就苦孙相之流久矣,只是无奈自己到了耄耋之年,疾病缠身,心有余力不足,于是他将宅子以低于市价三分二的价格卖给了小裴大人。裴洛城想要以正价购买,无奈实在抵不过老臣热情相让。后宅内清幽肃静,只有廊下屋檐下悬垂的冰凌在阳光照射下慢慢融化,发出“滴答”水声,和庭院里落下几只雀儿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随展翅飞往别处。江陵忐忑地坐着,从她座位角度刚好可以仔细端详这个人,又不会引起他的注意。今天的裴洛城身着一袭绯红色绣着云雀图案的团领窄袖开叉朝服,革带束腰,乌黑的头发梳着一个整齐的发髻,外面套着一个精细黑纱幞头。看得出,他腿很长,即便是双腿微蜷,朝服下的一双奎文乌色六合靴还是完全暴露于人前。怎么可能是他。小豆子早已不在这个世上。当年骆家一门惨遭灭门,百十号人的尸身被扔进了乱坟岗里,她还曾一个人偷偷溜去乱坟岗试图找回小豆子的尸身,找是没找到,半道便被乱葬岗里传出的异响吓跑了。后来索性在南香山给他立了一个小小的坟冢。三年都没去南香山了,他坟头的草恐怕都有一人来高了吧。江陵一面回忆着,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若是他还活着,就凭他小肉团子一般的五短身材,也决计长了到大人这般高。那时她总笑话他发育得太晚,照此下去,只怕以后媳妇儿都难找。可他若不是小豆子,又怎会知道那个乌鸦手势……裴洛城似乎也察觉到有人在窥视她,当他视线转向江陵时,她却早已看向别处。他微勾了唇角,转身提起茶几上一只秋香瓷色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手指修长,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一口茶叶沫,一抬眼发现宁氏母女还站在房屋正中,“坐啊,”他轻道。宁氏尴尬地笑着谢过大人,生硬移动自己身子到一侧座位上,才一落座,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便不安分地环顾起四周环境,“大人这宅子真不错啊!难怪我们家老爷成日在妾身面前夸赞,说是刑部新来的这位小裴大人,是天纵的英才,”“江陵不会再回去了,”裴洛城开门见山,一脸云淡风轻地打断了宁氏的话,他垂目看了看茶碗里的茶叶沫,对一旁的澜悦道:“这上好的曼松不是已经送给窦大人送去了吗,怎么府里还有?”澜悦挠了挠鬓角,有些不好意思道:“奴婢见大人喜欢,就私心留下一些。”“裴大人哪,”宁氏笑了笑,“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江陵是我家江家女儿,又在我江家长大,大人怎么好说带走就带走呢,”“……所以才把二位请到内宅商议此事啊!”“商议……”宁氏冷笑,却又不敢表现太过明显,“……大人这话说得,此事恐怕没什么好商议的吧!江陵是我江家女儿,怎好跟个物件一样,说带走就带走呢!”裴洛城放下手里茶盏,抬眼正视着宁氏,“起初把江陵带出江家不过是因为府里的丫头和江陵产生了一些龃龉,谁知这丫头才刚一到府上便连着病了七日,想来夫人这几日一定非常担心江陵的安危了。”“那是,是的,”宁氏赶忙接过话来。“没有把江景的近况如实告知夫人,让夫人挂念,的确是我裴某考虑欠佳,夫人既是为江陵好,如今既然看到她安然无恙,何不让她在我府上多住些时日,总归我府里的条件要比你们家要好吧!”宁氏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大人好意,我们原应该十分感激在心的,可这孩子吧,父母去世的早,我们也是疏于管教,我一个做叔母也不好做,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若是管教的严了,外头的人会说我欺负她。宁氏抬眼看了看江陵,“不怕大人笑话,这孩子这几年竟养成一些恶习,之前家里常会丢一些东西,以前我还以为是家里的下人偷的,可后来才发现这孩子她吧,手脚不干净,”“二叔母,你讲话可要凭良心,在江家这些年,我什么时候偷过家里的东西?”“前年我的一支银质鎏金点翠梅花簪丢了,是不是在你那里找到的,大前年,母亲房里的紫檀匣子里还丢过五两银子,你能说这些都不是你拿的!”江蓉琪道。“二姐姐,我再说一遍!你的那支花簪不是我拿的,是二叔拿来送给我的,说是新年的礼物,后来我知道那是二姐姐的东西以后,不是主动还给你了吗!还有那五两银子,是我外面的一个朋友他伤得很重,急需银钱医治,又不想让家中长姐知道为他担心,这才跑到二叔那里借了五两银子,后来我的那个朋友伤好以后不是把钱还给二叔了吗!”江蓉琪一时语塞,支吾之中,急中生智道:“那你那日身上搜出来的几十文钱是从何处来的,不是偷这个姑娘的嘛!”“那,那是我自己赚的!二姐姐赖不到我头上!”“你赚的?你何德何能还能赚这些钱?”“这……不用你管!”江陵气鼓鼓地回道。江蓉琪看向澜悦,“为何那日这位姑娘指认你偷了她的东西?”“江姑娘不是说了嘛!用不着你管!那日是我看错了,那袋子钱不是我的,而且我也已经跟江姑娘道过歉了,”澜悦也加入骂战。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