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悬案
而同一个夜里,远在闹市之中的忠义堂内,亦是有人彻夜无眠。 当裴尚武送客而归,从大弟子陆冲嘴里得知刺客一事后,他一反常态,不仅没有当场发怒、暴跳如雷,反而是吓得脸色铁青、满眼担忧,不由分说,便踉跄着跑去后堂,要亲自确定女儿没事。 直到半路上正面遇到案发现场,脚步才慢了下来,加之陆冲又极力担保两位小姐绝对没事儿,裴尚武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走到丫鬟天儿与无名刺客的两具尸体旁,眯着眼睛观察起来。 只见他眉头深皱,面色凝重,在两具尸体旁踱来踱去,并对陆冲的做法表示认同,道:“冲儿,这件事情,你做的对,还是先不声张出去为好。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到底是成熟了许多。你既然已经看过尸体,那我问你,现在都有什么发现?” 陆冲被夸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成熟的人其实并不是他。但他没法说出真相,只好顺着裴尚武的后半句话道:“回师父,天儿她身中一枚银针,针上萃有剧毒,瞬间致死。姜师伯方才已经来过了,根据他的判断,这应该只是寻常可见的一种毒物。而那名男刺客亦是服毒自尽的,居然也是此毒。他浑身未见其他伤痕,内功较弱,甚至。。。并不像个正经的练武之人,身上还藏有一把。。。一把集市上随处可见的菜刀。。。” 裴尚武闻言瞪圆了眼睛,诧异地问道:“什么?菜刀?你是说厨子用的菜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此刻,裴尚武心中万分疑惑:也就是说,我忠义堂宴请宾客之日,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混进来一个武功极其稀疏平常的中年男子,不仅使用寻常毒物制成毒针,意欲刺杀我忠义堂内、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的内院小姐,还冒着必死的决心,不惜要同归于尽?这到底是什么动机,又与对方有何冤仇?” 陆冲看着陷入沉思的裴尚武,决定将青衣的分析转达给师父,于是道:“师父,恐怕这人是冲着两家联姻之事而来。只怕是今日杂人太多,趁乱混进来的。方才我在席间又仔细核查了一遍,发现问天剑阁的送聘队伍,从始至终都是一百零三人,倒也一个也不少,实在蹊跷。其他江湖朋友也是人人皆在,并没有少。” 裴尚武听到陆冲留意剑阁人数,当即捋了捋胡须,摇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会是剑阁之人。祁老弟怎会这么做呢?再说,这么做又有什么道理?” 陆冲顺从地点了点头,道:“师父言之有理,与青。。。咳咳。。。于情于理都不会是这样。徒儿现已吸取教训,加强防守,安排了两倍的弟子,分别守在两位小姐住处,请师父放心。只是。。。今日陆冲严重失职,愧对师父,还请师父严惩。”说罢,陆冲狠狠地跪了下去。 裴尚武却对此置若罔闻,只将其他弟子安排去青衣那里值守。等到没人了,才向陆冲摆摆手道,道:“忠叔他年岁已大,掌管忠义堂已是有心无力了。而将忠义堂交给你管理的这半年里,你都做得很好,让为师很放心。岂能因为一时不察,就否定了平日功绩?你且不要在意,吃一堑长一智吧,日后强加防卫就是了。不过在众人面前,为师还是得对你严加惩戒一番,以示公允才好。你可明白?” 陆冲闻言,心中一酸,眼中含泪,跪地三拜道:“谢师父宽容,更谢师父信任!日后我一定会加强防卫,再不会让师父失望。” 裴尚武笑着拍了拍陆冲,示意他起来,随后又话锋一转,正色道:“为师相信你,不过这件事情,还必得查个水落石出才行,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来我忠义堂装神弄鬼。” 陆冲自然明白,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随后,裴尚武指着地上陈列的两具尸体,向陆冲说道:“依为师看,不如就先从那柄菜刀与那银针两物着手吧,仔细验看这些物件有无特殊标记或特别之处,可否溯源到产地。虽说是集市上随处可见的东西,难以辨别,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若能一一仔细排查,兴许还是能够发现一点儿蛛丝马迹的。还有,那名刺客的服饰是从那里来的,与咱们弟子身上穿是否完全一样,还是仔细仿制?甚至于他的腰带头发指甲,都要细细检查,若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或潜在线索,都立刻追查下去。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我都一定要把这背后之人给揪出来!对了,青衣和紫嫣那边,可也让姜大夫过去看了么?确定她俩都没事吗?” 陆冲对师父这细致入微的洞察力十分佩服,不愧是常年走镖之人,连连应和并默默记下。待听到最后一句话,才开口答道:“此银针见血封喉,紫嫣小姐当时没事,想必是苍天庇佑,未被银针伤到。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如今已托姜大夫去看了,估摸这会儿正在那边诊脉观察呢,师父若是担心,一会儿我再遣人去问。” 裴尚武沉吟一下,神色复杂,忽然问道:“那青衣呢,姜大夫已经给青衣看过了么,她怎么样?” 陆冲支吾道:“青衣小姐当时距离较远,应该无碍。所以。。。” 裴尚武哎呀一声,斥责道:“糊涂,青衣那孩子是个闷葫芦,寻常就是生病了,也从不爱吱声,自己憋着,还得让姜大夫去青衣那里看看才是啊。对了,你吩咐下去,在青衣的屋外,再增一倍的守卫。眼下多事之秋,凡事不得不防。” 看着师父对丝毫无碍的青衣如此关心则乱的样子,陆冲倒是三分吃惊,七分习惯。是啊,到底是师父的掌上明珠,师父他向来都是这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