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在

棠婧缩着身子靠在土坡上。

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衣服里，她紧紧用尚能动弹的胳膊护着自己。

眼前一片朦胧，雨水落进眼睛里，上下嘴唇不断相碰又分离，下巴破皮的地方沾到雨水已经没有了丝毫感觉。

衣服已经湿透，紧贴在身上。

又湿又冷。

眼前一切都在变换，原本的泥土地变成了水泥地，没有了土坡树林草木，她蜷缩在一个满是铁锈味的笼子里，耳边是陌生男人癫狂的狞笑声。

“别他妈哭了！”

“想喝水吗？我喂你好不好？”

“说话！求我啊！我就给你吃东西！”

“你爸不是个东西，你是他女儿，就是该死！”

棠婧打着哆嗦，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她不受控地低下头，胃中翻滚，抑制不住地干呕，五脏六肺像是要从嗓子眼挤出来，只剩下气息堵在出口。

雨势越来越大。

......

付钰沉着脸和穆轩在小径中冒雨穿梭。

他越走越快，左右张望着，在快靠近瀑布那边的地方停了下来。

满目深色的斜坡上，有一个亮黄色的挎包。

“付钰！”

穆轩喊了一声，见他毫不犹豫地从山坡上往下滑去，掏出手机和警察联系，而后跟着下去。

终于找到了棠婧。

她就在挎包再往下的地方，整个人都痉挛了，蜷缩着身躯趴着。

付钰手撑在坡地上止住，跪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把人扶着翻过来，等看清楚棠婧的脸，瞳孔骤然一缩，喉咙顿时酸涩干哑。

她整张脸都沾着被雨水稀释过的血液，左臂僵硬奇怪地弯曲着，似乎脱臼了。

安静到几乎悄无声息。

付钰伸出手，颤抖地摸向她的脸。

有点凉，但还是有点热气的。

付钰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稍有安慰，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婧婧。”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棠婧缓缓睁开眼，眼神朦胧，没有聚焦，游离不定。

“付钰？”

她声音微弱，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付钰心如刀绞，“嗯”了一声回应，柔声安慰她。

“是我，没事了，我马上带你回去。”

棠婧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喃喃道：“付钰.......”

付钰抿了抿唇，眼泪和着雨水一起落下。

“我在。”

棠婧这才仿佛听懂了，嘴角扬了扬，像是要笑，眼睛疲倦地翕动，而后慢慢合上，彻底晕了过去。

付钰心都被揪紧，在穆轩的帮助下将棠婧背到背上，一手护着她，一手攀着山坡，慢慢爬了上去。

他满手都是泥，脸色和天色一样阴沉，眉头紧皱着。

穆轩紧紧跟在后面，虚托着棠婧的背，看到她无力垂下的左臂，脸色也不好看。

丝丝紧握着电话等在大门口，来回踱步，心绪不宁。

过了一会儿，雨幕中终于出现几人身影。

丝丝定睛去看，等看清楚是付钰他们和警察，焦急的神情终于稍微松懈了一些，冲出去举着伞迎上他们。

每个人身上都湿透了，简直像是刚从旁边海里被捞出来一样，滴滴答答地滴着水，丝丝看了眼付钰背后脸色苍白的棠婧，将伞高举过去，哀凄凄地叫了声：“老板.......”

丝丝接到穆轩的电话后就联系好了医院，旁边正等着一辆救护车。

“直接去医院！”穆轩喊了一声。

付钰脸上的水渍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他根本无暇顾及他人，背着棠婧匆匆往救护车那边跑，脸上满是焦急神情。

丝丝根本边哭边追。

救护人员赶紧从车里下来准备转接棠婧，将人拉开一些却发现她正死死拽着付钰背后的衣服不松手，手指僵硬蜷曲着，却根本拉不动。

丝丝见此眉头一跳，下意识往身后望去——顾致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就在几步之外，显然也看到了眼前的情景。

旁边还站着看不清表情的钟家两兄弟。

付钰抓着周围布料，干脆将衣服撕开，救护人员这才把棠婧送上了车。

付钰跟着一步迈上，坐进去，对救护人员说道：“我一起去。”

“我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