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暴雨

外面暴雨如注，倾泻在窗上，形成朦胧水幕。

棠婧手指慢慢攥紧，感受到从外面渗进来的寒气，窗帘上绣金的花纹被按在指下，竟然像针刺的疼。

她第一次恨自己视力绝佳。

别墅周围的灯光也变得雾蒙蒙，照耀着那个高挑人影一动不动，仿佛天生就是天地间的一员，他身上的衣服已被浸透，紧贴着高瘦的身形，在风中也岿然不动。

树叶被风雨卷动，发出哗啦啦的摇摆声。

付钰似有所感应一般，在雨雾中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精致苍白的脸。

他看到了她。

棠婧觉得手上湿滑，掌心竟然不知不觉出了一层汗，雨水沿着未完全合拢的窗户溅入，砸湿在她垂着的手臂上。

冰一样冷。

付钰站在漫天雨幕中却好像无所察觉，像一棵青松扎根在地里，任由风雨摧打，不肯挪动步伐。

房里正放着电视，应该是访谈，主持人声音清晰：“顾氏集团总裁顾致远先生接受访谈，聊到今日和恒盛合作.....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顾致远先生也对此次合作高度重视......”

棠婧似从梦中惊醒。

外面雨幕更重，付钰的脸也渐渐模糊不清，棠婧伸出手，缓缓将窗户合上，低着头，将窗帘缓缓合上。外面的风雨声便被隔绝大半，听上去不再那么狂虐。

孟阿姨送水果进来，见她愣愣坐在沙发上。

“婧婧？”孟阿姨将水果放在桌上，“你看是不是这样？”

透明的水晶果盘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六只“小兔子”，孟阿姨手巧，果皮削得干净，耳朵的形状保留得非常完整，比付钰削得还好。

棠婧伸手要拿，电视里画面跳转，正播放着广告，一个女孩儿举着饮料杯，笑脸盈盈地说着广告词，她脸蛋白净，笑起来时脸颊上有两个酒窝，十分甜美。

“这个女孩子还挺可爱的。”孟阿姨说。

棠婧看过去，认出了她——戏里扮演画家救赎者的女孩。

孟阿姨准备给她纸巾，刚递出去，棠婧便猛地站起来，脸上表情晦暗，把孟阿姨吓了一跳。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不过是付钰的苦肉计。

他要自虐，要伤害自己都是他自己的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嘴里的苹果都仿佛变了味儿，带着酸涩，即便心里这般想着，却无论如何静不下来。电视的声音开得大，几乎就能盖过外面的雨水声，可是......

孟阿姨见她拧着眉，便问她：“静静，怎么了？”

棠婧看着孟阿姨慈祥的脸，摇摇头，又走到了窗边，掀起一点窗帘，借着这道细小的裂缝朝外面看去。

付钰没有再抬头朝这边看，却还是伫立在原地没有离开，好像化成了风雨之中的雕像。

“啊呀！这是谁啊？”孟阿姨也看到了，惊呼出声，“这样子淋雨要生病的呀！”

棠婧攥紧了手里的窗帘，默不作声，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看见的付钰那张毫无血色的苍白的脸。

“婧婧？”

棠婧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飞快地跑下楼，空旷安静的大厅中只能听到她的心跳和急促的脚步声。

她只穿着睡衣和拖鞋，猛地拉开了门，一头扎进了风雨里，急得孟阿姨连声喊：“婧婧，伞！”

风很大，雨也很大，短短几秒就将棠婧浇了个透心凉，看见付钰时，语气像是被冻结的冰：“你疯了是不是？！”

付钰不动，似乎都冷得控制不好自己的身体，好半天才将眼神聚焦到她身上。

付钰整张脸都发白，嘴唇乌青，他那双晶莹璀璨的眸子在此时格外的亮，不知道是因为雨水，还是他哭过，像是被风拂过的澄澈湖面，载满涟漪。

棠婧见他不懂，急得伸手去拉他的胳膊，简直像拽着一块移动的冰山：“快走！”

付钰终于听见了她的话，僵硬的脸终于有了表情，声音从喉咙里被挤出，透着难以形容的委屈与难过。

“我是真心。”

从后面举着伞追上来的孟阿姨恰好听到他这句话，一时被吓到，下意识朝棠婧看去，手中那柄黑色的大伞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差点儿没拿稳。

棠婧心中一震，明白过来他是在回答之前自己的质问，一下哑然，心中慌乱，又看付钰这被淋成落汤鸡的模样，拽着他就想往回走。

付钰却站着不动，执拗地看着她，眼睛亮得吓人

棠婧自己也冷得打哆嗦，没空和他在这里演雨夜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