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参军

庞娘子怅然若失“可惜了，等咱闺女出生后，短时间内见不到二师兄了。”

庞石公哑然失笑，原来娘子担心的是自己娃儿少一个人疼。

他坐在床沿刚要宽衣，被娘子一脚踹在腰上“老娘这几日辛苦的紧，咱闺女又淘气的厉害，赶紧给老娘捶捶腰，再哄哄闺女让她轻点折腾。”

庞石公“……”

只能照做。

天气一日暖似一日。

整个云雾山都被三月的暖风吹成绿色。

田地里人影幢幢，忙碌着耕田播种的人躬身劳作。

林家田地里笑闹成一团。

邱离站在田中，看着小主子嘴角微翘，这样欢乐的日子将来会越来越少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种弱肉强食的地方熏陶太久，他心里竟然对林家，对半月坡和这样安稳的日子生出几分眷恋。

可他发过誓，此生是小主子的人，小主子去哪儿，他就要去哪儿。

林家小院，随着孩子们长大显得又挤又小，特别是灶房的小餐桌，已经坐不下一家人。

几个小子干了一天活儿回来，每人托着一只碗，蹲在廊檐下吸溜的欢实。

灶房里坐着林家大人，鬼老头和福宝。

夕阳把小院镀上一层金色，饭菜香，柴火味儿，饭锅里蒸腾的热气，处处

透着温暖。

吃过饭，小六叫上邱离走出院子，一路朝村口防护林走过去。

看看附近没人了，小六转身看着邱离“邱叔叔，我想去参军。”

邱离脸上的笑意骤然凝结“什么？”

“靖王来流放地养兵，上面那位的宝座坐不安稳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一旦他们动起手来，就是我拿回属于我萧家东西的时候。”

小六表情坚定，信心满满，满脸的志在必得“这南越的江山，不该那乱臣贼子来坐，他必须死在我手里！”

他怕再等下去，那人寿终正寝，或者死于别人之手，不能亲手手刃仇人将成为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否则，他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皇，母后。

邱离的思绪被他拉回那场血腥屠杀。

惨烈的景象在大脑里萦绕回旋，凄厉的嘶喊声让他有片刻失神，半晌后他颤声询问“何时动身？”

“很快。”

“和家里人说过了吗？”邱离很自然说出家里人这个词，竟没有半分陌生。

“还没，不过师父知道了。”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得留下替我照顾他们。”

“小主子！”

“这是命令！”

“可是……”

“没有可是，死生有命，若我回不来，邱叔叔就在这边

养老。

若有我萧天朗出头之日，定改天换日，拿江山来见！”

以命搏江山，他没有退路，主意已定，绝不更改！

夕阳西下，乌图河水的雾气在脸上凝结成水珠儿，身上衣服也被濡湿。

两人回去时脚上仿佛绑着千斤重担，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力气。

直到冷冽的月亮爬上树梢，两人才回到家。

林家人是转天早上才知道小六要离开的消息的。

一家人沉默了一早上，才接受了小六要离去的事实。

林老汉胸中憋闷，语气沉重“小六，这么多年咱家早已经把你当成家人，今儿阿爷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想去战场博取功名绝非易事，咱家邻居阿水一走十几年音信皆无，生死难料。

你可千万要想好，不管是何原因，保命要紧啊。”

普通人家子弟，参军者有几个能全身而退？说句不好听的，马革裹尸还已经算是好下场。

那些连尸首都找不到的，不计其数。

哪一次的江山易主不是以血流成河作为代价？

到时候谁会记得你一个在战场上拼命厮杀的小兵小卒？

林老太看着眼前少年，浑身轻颤，眼里涌上红晕，阻拦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国仇家恨，小六这孩子忍得太辛苦

，就让他这么过一辈子，也太残忍。

他们只是被抄家流放，心里的恨意尚且这么多年没有消逝，亲眼看着自己至亲被人杀害，那种绝望和无助，想想心里都疼得厉害。

林大拿过爹的烟斗，哆嗦着装了一袋烟点燃，猛吸一口，被呛出泪水，闷声问道“何时出发？”

小六咬咬牙“马上。”

林二搓了搓自己的脸，装作轻松的样子挤出个笑脸“走出去也好，小六身上有功夫，不能在流放地这屁大点地方埋没了，说不定到军营就能得到长官赏识，从此青云直上呢。

看看你们一个个，总是把事情往坏了想，再糟糕还能比咱初到流放地时艰难吗？”

姚阿香红着眼睛进屋，拿出一叠新衣服交到小六手上“这是阿娘给你做的四季衣裳，可惜棉衣薄了些你又走的急，早知道再给你加厚些。

不过你放心，到军营后给家里捎封信，知道你的落脚之处，我再做几件厚的让人给你捎去。”

她低着头不敢看人，泪水已经在眼里打转转，生怕不争气的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