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差别
“简直是荒谬!”
书房里的光线并不显得昏暗。
外头天光既好,明媚阳光自明瓦窗洒落照耀,屋中倒温暖不少。
但是忠敬伯的脸色可阴沉得很。
他本想避出府,眼不见心不烦,只盼着这忤逆女尽早清算家中一切,打包收拾,跟着裴令元快些离开河间府,不要留在他跟前碍他的眼,给他添堵。
然则老太太又说,如今弄成这样,皆因他数年来对她太苛刻薄待之故。
总不能叫老太太坐镇家中,维系一切,他倒避出去躲清静。
他这才窝在书房里看书,也不想见裴令元与王曦月二人的。
结果这两个还非要找到书房里来。
裴令元更是可恶至极。
一开口,连他府上妾室之事都要插手管上一管了。
忠敬伯简直气笑了:“从没听闻谁家晚辈是连长辈房中妾室之事都要插手的!你是长宁侯府的世子,是朝廷的礼部侍郎,可你也没能耐到来管我发不发卖妾室!”
他咬牙切齿,一拍桌案,声音沉闷着:“先前你们要立契,我答应了,林氏终生只能为伯府妾室,现下我也已经让人去收拾她的东西,叫她搬出上房院,你们还不满足!
你是拿
着昭王令牌,但你不能这样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善初,你若再在我家中放肆,我也要一道奏本,急递呈送御前,也请陛下来评评这个理,为我做主!”
裴令元生平最恨跟糊涂人打交道。
他们脑子实在是不好使。
让人心烦。
“忠敬伯要写折子,现在就可以写,你最好再把林氏变卖御赐之物一事也写进去,我倒很想看看,陛下会如何处置。”
裴令元端坐在官帽椅上,面不改色,连声色都仍旧是平缓的。
他整个人显得四平八稳,更衬得忠敬伯气急败坏。
而忠敬伯面色一怔:“什……什么?”
裴令元几不可闻嗤了声:“忠敬伯与我姑母成婚几十年,难道竟不知我姑母的嫁妆单子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年裴氏的嫁妆单子是先行送到伯府来的。
阿耶阿娘看过后,直说老侯爷如此爱重这个女儿,这新妇娶进门,万不可慢待了。
这些年林氏变卖她的东西,他都知道。
但是嫁妆单子上写的清楚,哪些是御赐之物,哪些是彼时还做皇后的太后娘娘亲赐的。
那些都是绝对不能动的东西。
他叮嘱过林氏。
“御赐之物不
可变卖,这样的规矩我怎会不知?林氏就算再没章法,我从前也叮嘱过她,她不可……”
“所以阿耶一直知道这些年她在变卖我阿娘的陪嫁,也是你默许授意她的。”
王曦月垂眸也没看他,声儿翁翁的:“阿娘就留下那些东西给我,你都要拿去变卖。”
她吸了吸鼻尖:“也不计较这些。林氏是什么出身?什么眼界?那样的好东西,价值千金,于阿耶是规矩,于她怕不是黄金万两。你叮嘱她不许,她阳奉阴违,你又知道多少?”
“不可能!”
忠敬伯声色越发厉:“大内的东西,拿出去都没人敢收……”
“伯爷常年待在河间府,远离朝堂太久,大概不知道。”
裴令元没什么好脸色,更没什么好语气,又一次打断了忠敬伯的话:“三年前兵部尚书家中妾室偷了他一并先帝御赐的匕首,宝刀刀鞘上镶嵌各色宝石,她因知那东西那是大内打造,拿出去折兑不了现银,便只将宝石一个个扣下来,拿出去换了黄金百两。
忠敬伯这些话,就不要拿到我面前来说了。”
他睇过去一眼,实在不客气:“姑母的东西都在东跨院库房里,我留了
人清点核对,忠敬伯要是觉得我们冤枉了林氏,大可自行去查看。
又或者林氏未曾变卖,只是把那些东西拿去了林家。
但不管怎么算,擅自挪用御赐之物,都是大不敬的死罪。
忠敬伯要是想跟着林氏一起获罪,不肯将她族谱除名,逐出忠敬伯府,我也不劝伯爷。
东西我是没指望要回来的,但那本是我祖父对姑母一片慈爱之心,就任凭林氏这般糟蹋,我身为人孙,要我眼看着,轻易纵过,绝做不动!”
他一面说着,已经站起身来:“伯爷给我个准话,究竟是我现在派人到府衙去请知府大人登门,还是你自行处置了林氏,拿了她送交官府?”
“来人,来人!”
慌乱自忠敬伯眼底一闪而过。
圆脸灰衣的小厮掖着手小跑着进门。
忠敬伯厉声吩咐:“去带姨娘过来,我有话要问!”
王曦月突然想起她七岁那年,也是冬日,才落了一场大雪,阿娘带着她在园子里团雪球玩,林氏自己凑上来,后来莫名其妙就摔了。
赶巧阿耶寻来,正见她摔倒,阿娘要去扶,叫林氏哭哭啼啼说了一番规划,便认定是阿娘嫉妒林氏受宠,蓄意要害她
,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阿娘,抱了林氏就走。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多次。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