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高烧濒死遭贱卖
已是十一月底,北方的冬天实在难熬。
这两天连续大雪,外边少有行人,却有两辆马车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缓缓前行。在一个岔路口,马车停了,后头车上跳下个裹的严实的大汉,几步就跑到前头去了。
“大哥,那人怕是不行了,出气儿多进气儿少,熬不住了。”
领头的汉子拧了眉,抬眼望了望:“我记得另一条路通往白水镇的,附近应该有村子。找个村子进去,那小哥儿模样生的俊俏,福印又鲜亮,估计还能卖点儿钱。”
旁边有人附和:“那倒是,总比死了砸手里强,就怕乡下人没多少银子。”
“人死了一个铜子儿也没有。”领头见白雪尽头隐约有炊烟升起,正值中午,定是村子里在做午饭。便赶车往炊烟的方向赶。
有外人进村子,还是整整齐齐的两辆大马车,听到动静的村民都出来看热闹。里正闻讯也来了,一看那几个壮实的大汉就心下一紧,瞧着不大好。正巧这时那些人开口说话,一听竟是卖人。
官府虽然抓捕拐子,可却不禁人口买卖,若是哪家穷的揭不开锅,也少不得典卖小子和哥儿。这些人跑到村子里卖人,卖的定是小哥儿,农村里有些人家穷或自家小子有些毛病说不上媳妇,便会花点儿钱买个小哥儿。
“人呢?总要我们瞧瞧长什么模样吧。”
“要多少?好不好生养?”
“你这儿有几个哥儿啊?”
村子里颇有几户人家动了心思,连连追问。
领头的一脸笑意,声音很是洪亮:“我这儿的小哥儿可都是往平城去的,模样好,福印也鲜亮,可都是百里挑一。很不巧,连日赶路,有个小哥儿病了,我们实在不忍心硬拉他上路,这才想就近给他找个落脚地。这小哥儿今年刚十五岁,从前是有钱人家的小公子,能识文断字儿,后来家道败落,为口饭吃才被家里给卖了。我也不喊高价儿,二十两银子,谁愿意就一手交钱一手领人。”
“啥?二十两?!我地个乖乖,这是金娃娃啊。”
一听这价钱就炸了锅,又听着得了病,再看对方有些急切的想卖人,刚起了心思的几家全都缩了回去。
领头的使眼色让人将小哥儿扶出来。
村里人一看到那模样就理解为啥要二十两银子,实在是长得好看,额间那枚福印也是鲜红欲滴。福印颜色的深浅代表哥儿孕育率的高低,现今小哥儿生育越发不容易,很多人终其一生只得一两个孩子。由此这小哥儿着实吸引人,可惜已高烧的昏昏沉沉没了意识,那张白皙莹润的小脸泛着殷红,整个人全靠两边大汉支撑着,眼见活不成了。
这再好的人,眼看就要死了,谁肯白花银子?就算抱着一分侥幸,买下来也得花银子请大夫吃药调理,况且又似富贵出身,只怕在乡下地方也养不住。
到底有人动心,却又舍不得那么多银子,就故意起哄:“这哪值二十两,随时要死的人,一两银子就是天价儿了。一两能买个健健康康的小哥儿呢。”
“你那一两银子的哥儿模样儿能看不?能生娃不?”有村民嘲笑着拆台。
一群人说来笑去,偏没人再出价。
这时有人惊叫:“快看,小哥儿脸都白了,怕是没气儿了。”
这下子更是没人肯买,有些人不忍心再看,陆续回家去了。
领头眼见不行,也不想再耽搁时间,何况人高烧了三天指定活不成了,只要卖出去好歹收回点儿银子,干脆直接掏出卖身契:“乡亲们瞧瞧,这是小哥儿的卖身契,当初整整花了三十两银子买来的。现在也不多说了,一口价,五两!”
三十两对村里人是天价,可里正知道,冲着那小哥儿的模样和福印,可远远不止三十两,看来其中定有内情。想来小哥儿定是有钱人家出来的无疑,也只那样人家心思复杂,为着某些目的贱卖了人也不稀奇。
就在人们你看我,我看你,看是不是真有钱多烧手的傻子时,一个八尺有余的汉子挤了进来。
“给,五两。”来人动作利落的直接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放在领头的手里,顺手取走了卖身契,并把昏迷的小哥儿往怀里一抱,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