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香尸

孟得鹿又从袖中取出一小块布条，布条上有几条浅浅血迹。

“荷亦生前住过的房间如今安置了小瞳，我方才潜入那房间查过，在荷亦用过的床帐上发现了这几条血迹，与她额间的血痕完全重叠，这说明这些血痕正是荷亦临死前留下的……”

荷亦的血迹在掌间变得鲜亮，又将孟得鹿从现实拉回到了凶案现场——

弥留之际，荷亦已经没有了反抗和呼救的能力，她努力将脸掩入床帐间，使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指甲在额间划下了与凶手同样的花子！

凶手没有一刻犹豫，从发间拔下簪子抵在荷亦脸上，打算划毁她的面容消灭证据。

一只黑凤无声飞入床帐，扑棱着扭曲变形的翅膀向凶手直扑过来！

凶手吓了一跳，壮着胆子定睛细看才发现那是自己手中凤簪投射的影子……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凶手心念一转，扳起荷亦的脸，顾不得死不瞑目的她正恨恨地瞪着自己，只在她额间狠狠划着，很快，一只凤凰图案掩盖住原来的花子！

“所以荷亦额间那只凤凰的形态看上去才那么古怪，多层血迹划痕也是凶手修改过那个图案的证据！”孟得鹿推演已毕，总结陈词。

“凶手在死者额间刻下不自然的凤凰是为了掩盖花子，为了掩盖凤凰形态的不合理，才刻意折断死者手脚，摆出与凤凰同样怪异的姿态，故弄玄虚，而死者四肢折断无意中与指甲卷曲形成呼应，又在一定程度上替凶手掩饰了死者死于‘胡杨散’的真相，倒成了连环谜团……”蒋沉挠了挠下巴，又觉遗憾，“只是不知荷亦原来刻下的花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孟得鹿又取出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有她方才在房间精心绘制一朵花卉，她将花朵与荷亦额间的凤凰图案重叠，二者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蒋沉拾过纸片，手指微颤，“原来是她！”

一阵风过，又吹凉了他的兴奋，“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沉默许久，他才又开口，明明是在跟孟得鹿交谈，却又像在喃喃自语，“身为不良帅三年，我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明知真相却又无法证明，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好人含冤……”

“人的妆容是一本账，所有的亏心事都写在里面！即便她已经销毁了所有的证据，我也

要想个法子让她自投罗网！”

夕阳在孟得鹿的双眸中映出一片金黄，蒋沉读出一种久违的可靠。

也许，三年前的自己眼中也有这样一片光吧……

挨到傍晚，孟得鹿神神秘秘地从后门摸回蕉芸轩，正被桃若“逮个正着”。

桃若板起面孔，要去向漫香告状，孟得鹿忙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讨饶。

“好姐姐，千万别告诉娘！实话告诉你吧，我……方才去了鬼市，买到了一件能令人变美的无价之宝！”

听到“鬼市”二字，桃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可那“能令人变美的无价之宝”还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忍不住低声追问，“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孟得鹿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小盒，小心打开，里面只有浅浅一层的油脂，晶莹剔透，异香扑鼻。

桃若最爱惜容颜，晨起必以花瓣水洁面，睡前必饮用养颜茶，每日花在肌肤保养少说也有一个时辰，所以一眼便看出盒中之物乃是上等精品，顿时爱不释手。

“好妹妹，这是什么好东西？”

孟得鹿故作神秘，“这东西名叫‘美人面’，用它日日敷面，皮肤便会宛如初生，光洁无瑕！”

“这么好的东西，妹妹就匀给我吧！多少钱我都给你！”桃若说着便要将小盒揣进怀里。

孟得鹿急忙阻拦，“姐姐不知，这‘美人面’且不说价格昂贵，单说它的用料也极为古怪刁钻，我若告诉了姐姐，还怕姐姐不敢用呢……”

“噢？它是什么做的？”

“实不相瞒，它是用美人脸上割下的油脂萃取精炼而成！集天下群美之灵性于一盒，谁要是用了它，便可兼具天下众美之所长，久而久之，必养成绝世容颜！”

桃若面上不见一丝恐惧，一双被纤长低垂的睫毛遮掩的眼睛难得瞪得发亮。

“那……你好歹匀我一半！不然，我还是要去告诉娘的！”

她嘴上这样说着，脚步却并没有动，孟得鹿只得勉强应下，锱铢必较地分了几勺“美人面”给她。

据说，马身上的油脂与人体油脂近似，故将马油提炼成脂涂在脸上或发间最为滋润，最近，这方子被遣唐传回日本，更是大受日本国人追捧。

初来平康坊那日，一名日本遣唐使因为在赌场出千被玉落砍了双手，仓皇间怀里掉出半盒马油，被孟得鹿悄悄拾了，马价昂贵，马油稀有，平常百姓本难以见到，她又在那半盒马油中混入了些香料和护肤药材，便足以编出个“美人面”的名头唬过桃若了。

桃若自得了“美人面”便如获至宝地用了起来，再加之孟得鹿添油加醋地告诫使用“美人面”必须早睡早起，还要辅以花瓣水蒸面，药材浴足，几日下来，她原本就无瑕的皮肤越发嫩得吹弹得破，只是那区区几勺“美人面”已经见底，她也曾暗中前去鬼市打听购买，却一无所获，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