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是你的外室?
冬祭的前一日,刺史府来了一位女客。
元绮在沥坊盘着货,黄昏时分才回到府中,来人如流当然认得,但如今一切以夫人吩咐为主,便让人在正厅等了两个时辰。
“夫人,这位是郸州来的孟小姐 。”如流扶她坐下。
元绮这才接着烛火看清眼前的女子,发丝乱在额前,身上的衣裙灰蒙蒙,她感受到元绮的目光,扬起下巴抬手捋着头发,能看出,容色清丽。
如流提点她:“来见过刺史夫人吧。”
女子走近,看清了元绮的容貌,她今日要去沥坊,没有多作打扮,刚回府人还笼在就月色的大氅里,鬓发上一支素色的青玉坠明珠的簪子,这是她难得的素净打扮。在有心人眼里,却像珍珠蚌壳里珍怀的珠宝。
元绮见她愣在原地不动,便伸手示意她先坐,腕上的翡翠镯子,即便要夜色中,那一抹水般的金丝阳绿依然亮眼。原来传闻是真的,他的新夫人,是一位明珠美人,被他捧在手心里!
“小女子孟秋然,拜见贵人。”她行礼落座。
元绮说:“之前并不知到孟小姐要来,让你久等了。”
荔云奉上一杯热茶,只送到手边,茶香已经很沁人,勾起她幽暗的回忆,果然贵族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孟秋然没喝,直挺着腰杆对元绮说:“公子举办冬祭的事情传到了郸州,顾家军和郸州百姓,都好像得了一味治愈心伤的药,故去的人,终于可以借这个机会回家看看了。可是公子还孤身在外 ,于是顾将军,就送秋然来了。”
元绮有几份怜惜,但这话说的皮里阳秋,既然已经成家,又何来孤身漂泊一说?
如流解释:“顾副将,大人舅舅的女儿,与大人血脉相连。”
孟秋然抓住话头:“怎么?夫人难道不知?公子与副将是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元绮如鲠在喉,正好眼神略过长廊外,披甲带刀之人阔步而来,正是萧淙之:“正好,淙郎回来了。”
孟秋然起身直奔她目光里的人而去,她撞进他怀里,暮色四合中玄泪涟涟。
“公子。”
萧淙之将她拉开:“你怎么来了?”
孟秋然回头瞧了一眼正堂上坐着的那位夫人,回答说:“公子离开太久了,秋然思念你。”
萧淙之快速说:“让如流安顿你吧。”他朝正堂走,孟秋然紧跟着进来。
元绮端坐,看了一眼依附于他的孟秋然,问:“这位是你的外室?”
“不是。”
她又问:“那是否要纳入府中?”
孟秋然眼神被这一句话点亮,乞怜又期盼地看着萧淙之,只求他一句肯定。
萧淙之没接话,唤了如流:“如流,找个客栈安顿孟小姐吧,时候不早了。”
孟秋然痴望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公子……”
元绮见萧淙之表态,便客气与她道:“孟小姐,一路劳累,歇一歇吧,这是为你好。”
孟秋然还想说些什么,如流立即将她请走了。
元绮起身,冷淡地看了萧淙之一眼:“我有些累,就不陪你用饭了。”
她前脚走进小书房,如流就带着人送来了饭菜:“夫人累了,就在房里用饭吧,大人也一起。”
两人在小桌前坐下,元绮默默吃菜。
萧淙之将藕丝推到她近前,说:“我外祖家,如今只有表姐在世,在军中供职。”
她余光略了一眼门外守着的人影,如流倒是忠心,难怪拦了孟秋然等了一个时辰。
萧淙之又道:“孟秋然原本是郸州丞守之女,因战乱被俘,我救了她,她举目无亲便留在了军中。”
元绮从小上京长大,听惯了士大夫院围内的故事,出嫁前自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搁置了一些情绪说道:“是我疏漏,她对你有意,若你想,我去接她。”
萧淙之一顿,说:“不必。”
元绮只当他一时客气:“好,哪天你想了,就告诉我。旁人也行。”
“不会有旁人。”
元绮凝他一眼道:“如果是因为我,你大可放心。”
他微微皱眉,语气里带了些不快:“那你的心呢?准备放在哪?”
元绮微怔,避开目光回答说:“我只是询问你孟姑娘如何安置罢了。”
“安置府外即可。”
她点头说好,二人沉默地吃着饭,好一会,才又起了话头,谈及明日冬祭的事情。
萧淙之明知故问:“今夜城中已经安排妥当,入夜后便燃起祭台,你可要去冰场?”
元绮道:“明日或许并不安宁,你有重任在身,冰场我定然要去,你忙你的,有副使协助,不会耽误你。”
“北方人冬祭团圆,我在这世上,唯有你与堂姐两个亲人,明日我一定会来。”
她觉得心中软了一下,抬眼瞧他,声音也软了:“我明白,那明日,我等你。”说罢想了想又补充说:“冬祭是靖州复兴的开始,你…千万小心。”
萧淙之应下,当夜并没有留宿府中,披甲又出门去。
冬至当天,按习俗上午扫除秽物,要家主,亲自拂去门楣上的尘埃,下午迎接先人,自傍晚起,燃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