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出府
十王府内已陷入了混乱,朱常洵在酒宴之上喝得畅快尽兴,回到房中倒头便睡,弦木将他四仰八叉的身子摆正,拉过薄衾盖在他身上,这才走到外间歇息,作为贴身伴当他得照顾主人的饮食起居,尤其是在朱常洵饮酒之后,弦木更是不放心,他合衣半躺在床上静静听着里间朱常洵轻微的呼噜声。
弦木内功精湛,平日里便是熬几个通宵也不在话下,今日里却倍感疲惫,朱常洵的呼噜起伏颇有规律,多了片刻之后竟有了倦意,正在昏昏沉沉之际,忽听朱常洵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连呼噜声也消失了。
弦木从床上一跃而起,那边厢朱常洵已在唤他:“弦木,你在吗,我我难受”
弦木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窜到里间,明亮的油灯下朱常洵跪趴在床上,脸色潮红,两眼还带着朦胧的酒意,但双眉紧锁表情痛苦,见到弦木出现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我脑袋疼得厉害,好似天地打转,想必是贪杯所致,你帮我倒杯热水咳咳咳!”
话到此处忽地用手捂着嘴,剧烈地干咳,弦木转身将外间油灯点燃,倒了杯热水端了进来,却见朱常洵已停止了干咳,他惊恐地看向自己的手掌,见弦木进来他缓缓将手掌摊开面向弦木,只见掌心中鲜血淋漓,在油灯之下瞧来触目惊心,朱常洵嘴角挂着血丝,被眼前一幕吓得傻了:“我我
这是怎么了?”
弦木脸色剧变,丢下杯子探向朱常洵的脉门,只觉得脉象虚浮大有衰退之势,一股彻骨寒意自他的头顶直窜到脚底,朱常洵呆呆地看着他:“我不过是多饮了两杯,怎么会伤得这般严重”
弦木定定地回视着他,忽地扭头向外喊道:“殿下身体抱恙,快来人!”声音急切焦灼,把朱常洵吓了一跳。
过不多久门外响起脚步声,侍卫仆从纷纷跑了进来,待见到朱常洵的样子不觉都愣住了,弦木气急败坏地道:“都傻了吗,还不快去备马车,我要送殿下就医!”
一群人如梦方醒,慌慌张张地奔出门去,一名小太监心思活络,腿脚飞快跑至大门向陆忠说明了缘由,奈何他了解不多,只能将目睹的朱常洵的病症向陆忠粗略讲了,陆忠听他描述,心顿时凉了半截,哪还不知道这朱常洵已身染恶疾,伸手拽住小太监便向里走:“带我去看看!”
刚走到朱常洵的院门口,弦木已将朱常洵背了出来,抬腿正要登上马车,陆忠忙道:“慢来!”
弦木回身看向他:“陆将军,快来帮忙,另外需要你安排人手护送我等出府”
陆忠断然道:“殿下不能出府!”
“什么?”弦木停下动作,神色间煞气十足:“殿下身染恶疾,生命危在旦夕,你横加阻拦究竟是何居心?”
陆忠嘴边泛苦:“正是因为殿下生了病才更出去不得,
如今这恶疾传播甚快,稍有不慎便会染病,这大街之上,医馆之中哪些人患了病属下无从分辨,殿下出去容易,可又如何能保证不被其他人传染,加重病情。”
“这”弦木迟疑了,他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修得又是避世的童子功,论起经验思虑远不如陆忠。
陆忠又道:“你可知方才十王府已被乱民冲击过一遭?”
弦木悚然:“竟然乱成了这样?”
陆忠点点头:“街上只怕更乱,这马车富丽堂皇,只要一出门便会吸引有心人的注意,到时候”
“别说了!”弦木打断了他的话:“那你说怎么办?”
陆忠想了想:“这样,我差人去太医院延请太医来十王府诊治,你看如何?”
弦木脸色纠结,在府中等待无疑会延迟救治时间,若是出府若真如陆忠所说,结果只怕比在府中等待更糟,一时竟拿不定主意。
“弦木”朱常洵从弦木的背上虚弱地抬起头,指了指陆忠:“就听陆将军的吧。”
陆忠如蒙大赦,拱手道:“殿下放心,我这就遣人前往太医院,尽快将太医请回府中。”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慢着”朱常洵叫住了他。
陆忠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朱常洵看向陆忠:“今日晚间皇兄摆酒设宴,凡是在府中的皇子皆有出席,若我生了病,那其他人”
陆忠如被雷击般打了个寒颤,眼前忽明忽暗,
身子晃了晃,身旁的郭丘忙扶住他,却被陆忠一把推开,他转身喊道:“快,将各位殿下唤醒,逐一排查!”头也不会地跑着去了,郭丘望着他的背影,再回头看了看病恹恹的朱常洵,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下身涌来一阵强烈的尿意。
混乱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在石子入水的那一刻,水面泛起波纹并逐渐向外部一圈一圈扩散,今晚的京城除皇城外的每一处都深处在波纹之中,不时响起的嘶喊声、哭泣声,随处发生的劫掠、火光无疑都在加重这一场混乱,绝望随着袅袅青烟升腾而来,如同漆黑的夜色笼罩在京城的上空。
暴戾狂虐的因子在黑暗之中被逐渐放大,这一点来自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官差最能深刻体会的到,在经历了一个昼夜的奔波之后,每个人都已精疲力尽。黄自在和高强歪坐在一处商铺的台阶上呼呼喘着粗气。
周围与谷雨两人仿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