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端倪

“肖伯伯你这是做什么？快请起。”

肖康裕未起身，依旧跪在地上，话中含着几分哽咽，“这些日子我一直惶恐不安，想偷偷往外递消息可是却都石沉大海，我便猜到那些消息多半是没有传出去。”

“自此之后我便不敢再有所行动，只能守在临江阁等着。”

“肖伯伯，您先起来说话。”姜姒语气恳切，做势要亲自扶他。

肖康裕哪里敢让姜姒扶他，连忙站起身，搬了个小凳在二人对面坐下。

“肖伯伯是如何发现不对劲的？”姜姒倒了杯茶递给他。

肖康裕受宠若惊的接过，一五一十道：“起初是城中传言家主临时决意在别处施粥，我正疑惑之时收到一封信，是家主的‘亲笔信’。”

想起这些，肖康裕嗤笑了一声，“不止我收到了这信，曲塘不少大掌柜都收到了。”

“那信上的字迹、写信的口吻皆与家主一致，那些大掌柜没有一个起疑心的，连我当时都并未起疑。”

“过了约莫四五日，那日是我与容家二房长子容堰约好对账之日，但那日我在临江阁从辰时等他到午时过半也不见他来。”

“往日里若是有事耽搁了他

会提前谴人知会于我，可今日既未谴人提前知会我又迟迟不来，我便亲自去了一趟容府。”

“当时我见容府开门之人是一位眼生的小厮并未多想，可我问及容堰的去向，这小厮却说容堰身体抱恙不见客。”

姜姒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肖康裕继续道：“我想进府探望也被小厮拦了下来，他说府上如今都是女眷，我一个男客进去不方便，我当时觉得他说的有理，便从容府离开了。”

“可回到临江阁整理账簿时，我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表姑娘有所不知，因着家主将临江阁交给容堰少爷打理，容堰少爷知道家主对他寄予厚望一直十分勤勉。

每月一次的对账是容堰少爷提出来的，他希望能以此不断总结进步，这事除了我和容堰少爷，便只有容堰少爷的贴身小厮知晓。”

“容堰少爷十分重视此事，绝对不可能轻易爽约，若他当真身体抱恙，一定会提前谴小厮过来知会我一声。”

“容堰少爷做事周全谨慎，绝不可能犯这样的错。”

姜姒是知道她这个容堰表哥的。

容堰是二房长子，比容元白小上一岁，但为人

成熟稳重。

因为容恒走的是仕途，日后必定无法接管容家的家业，所以二房长子容堰一直是被当成下一任容家家主培养的。

容家的长辈都对他寄予厚望。

容堰本人更是克己复礼，无一处不是做到最好。

不管是对待容家产业的大掌柜还是其他人，他从未出过半分差错。

姜姒嗓音清冷，点头道：“二表哥做事向来周全，给旁人添麻烦的事他绝不会去做，身体抱恙却不提前知会，让肖掌柜久等的事他绝对做不出来。”

肖康裕连连点头，“表姑娘说的极是，这绝非容堰少爷能做出的事。”

他皱着眉头继续道：“我当时越想越不对劲，又想到那封信。”

“我连夜将那封信与家主往日写于我的信仔细对比了一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说着，肖康裕从怀中拿出一叠信，“最上面的一封是前不久收到的，其他的几封都是家主往日写给我的。”

他将信奉上，“表姑娘请看。”

“家主写信有个习惯，他写‘容’字时这一捺翘起的弧度总是有股子收不止的感觉，但为了此字不显得太过突兀，家主反应过来后又会生生压住，因

此若是仔细看，‘容’字的这一捺，是有两道墨痕的。”

姜姒将信件置于灯光之下，仔细翻阅了前几封信，‘容’字上确实隐约可见两道墨痕。

而肖康裕最近收到的那一份，全篇只有两个‘容’字，一处是提及“容家人暂时不归”，另一处则是容元白的落款。

在灯光下，清晰可见这两个“容”字都是一气呵成，并无停顿。

“没想到肖伯伯竟会注意到这样细致的地方。”姜姒放下书信，不禁感叹。

肖康裕苦涩的笑了起来，“我是个粗人，往日里我哪里会注意这些，实在是当时觉得奇怪，才会将这些信翻来覆去的看。”

“自从发现这信并非家主所写之后我又去了一趟容家，但这一回叫了半刻钟的门也未有人应声。”

“我下意识地觉得容府肯定出了事，便去了一趟县衙，方才入了县衙便见到了县衙内的韦师爷。”

他面上删过一丝嫌恶，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我只对韦青木说去容家敲门不见回应，想让他派人去看看，可谁知韦青木听了我的话之后却说是我多想了，指不定是容家人不想见我。”

“他随意搪塞了几句，

而后便说了几句暗含警告的话，大致便是叫我安分做生意，别管的太宽。”

姜姒眉目微沉：“这么说来，容府之事与官府脱不开关系了？”

一直未曾出声的裴临寂轻笑一声，含着讽刺，“若这其中没有官府作祟，如何能瞒的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