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棋与说话
宋梦幻舒爽地按下了拨通键,听到了一个甜美的女声。
但可惜的是,这个甜美的女声不是师开红的。
这个甜美的女声说的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这个甜美的女声自然是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师开红的电话已经停机,但宋梦幻知道,不是停机,是师开红换号了。
他和师开红上一次联系,还是在两个月以前,那时候他还在陵城上着那个无聊的班,某一天,他接到了师开红的电话,师开红问他在哪了,他说在老家了,师开红又问他过得还好吗,他说挺好的,然后他们就没有话说了,只剩下了沉默。
沉默的结局是他们默契地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宋梦幻注意到了手机上的那个备注——我最最亲爱的老婆大人,他突然觉得他应该将这个备注改掉,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他并没有改备注,而是直接把手机收了起来。
后来他听李小兰说名俱扬要和师开红结婚了,他便猜想那次师开红打来电话便是来跟他做最后的告别的,如今看来应该便是这样的,因为她随后便换了号,并且没有告诉他她的新号。
看着手机上保存的已经打不通的师开红的旧号,以及那个曾经感觉很温馨很甜蜜很幸福现在看来却很可笑很讽刺很悲哀的备注,他忽然觉得他不仅应该改掉这个备注,而且应该连着已经打不通的手机号码一起删掉。
但仍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但没有改备注,更没有删掉它们。
然后他收了手机,出了小树林,走进宿舍楼,然后去了员工活动中心。
员工活动中心里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有的坐在吧台抬头看上面悬挂的电视,有的站在角落里兴奋地聊着什么,也有的坐在圆圆的小桌旁吃着泡面。
有一个圆圆的小桌旁没有人,宋梦幻走过去坐了下来。
小桌上摆放着五子棋盒,宋梦幻从棋盒里拿出纸质棋盘,纸质棋盘有些破旧,一些边角有掉落的可能,他像将好不容易哄睡着的婴儿放进婴儿床那般小心翼翼地将棋盘铺展开,然后分别抓出一把黑色的棋子和一把白色的棋子,自己和自己下了起来。
这是他能够想出来的消除孤独的第二个方法。
第一个方法是打电话和朋友聊天,但事实证明,打完电话后,他感觉更孤独了。
于是他放弃了打电话。
其实,在计划里,他本来还有一个电话要打,那是要打给贾西贝的,但是当想起他的电话号码早已在贾西贝的黑名单里后,他就放弃了。
然而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他放弃了打这个电话,也就放弃了一段甜美的时光。
但其实此刻他在和自己下五子棋,也是在享受一段甜美的时光,只是这段时光与现在无关,而是与去年的夏日有关。
去年的那个夏日,他刚来故垒西边实习,某个晚上,他和师开红、闫雪芳在会议部聚餐的时候玩了一次“酒遁”,为的就是回员工活动中心参加五子棋大赛。
但可惜或者说可气的是,那个五子棋大赛很寒酸,参加者寥寥,参观者更是寥寥,所以被气坏了的闫雪芳拉着宣传五子棋大赛的贾西贝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想起闫雪芳如同大姐姐训斥犯了错的小妹妹一般训斥贾西贝的滑稽样子,正在和自己下五子棋的宋梦幻竟然下意识地笑出了声。
他记得那时候他也曾笑出了声,因为那时候他想起了一个叫作“塑料姐妹花”的词,然后闫雪芳、师开红和贾西贝都像看仇人一般看向了他,他便吓得差点下了跪。
现在他也笑出了声,没有人再像看仇人一般看向他,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你跟自己下棋这么有意思吗,竟然笑成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宋梦幻没有急着去看说话的人,而是首先想起了周杰伦的一首歌,歌里便是这样唱的:
“感情没有对手戏,你跟自己下棋,还来不及……”
这首歌叫作《我不配》。
然后他才想起去看那个说话的人,并且开始觉得这个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就好像不久前刚刚听过似的。
然后他便看到那个说话的人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就跟下午在员工餐厅吃饭的时候,坐在了他的对面一样。
宋梦幻再一次吃惊起来。
但这一次他比下午的时候要强很多,因为他终于不再打嗝,而是说出了话:“扶……扶疏,你下班了啊?”
在宋梦幻的对面坐下来的,正是中餐厅的迎宾员柳扶疏。
此时的柳扶疏已经换下了中餐厅丑丑的橙色工服,正穿着一件绣有卡通图案的睡裙,这说明她的确已经下了班,而且似乎刚洗了澡,因为她那微湿的乌黑长发上正有水珠在滚动。
柳扶疏没有回答宋梦幻的问话,因为她觉得他问了一句废话,不需要回答。
她看向宋梦幻握有棋子的手,忽然伸出手去,从宋梦幻的手里挑出几枚白色的棋子,然后拿出一枚,很是郑重地放在了纸质棋盘的某处。
“别愣着了,该你下了!”见宋梦幻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并不下棋,被她强行掰开取棋子的手指也没有合拢,柳扶疏忍不住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