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人家的念想

看得出来，老爷子很喜欢几个孩子，桌上不断给孩子们夹菜。

而且洞察力很强，几个孩子最喜欢哪道菜都被他注意到了。

“爷爷不哭，开心笑。”李玉渠开口，还朝他笑了一个，满嘴油，一点不失可爱。

老爷子说自己没哭，“我没哭。只是年纪大了，眼疾犯了，有点看不清小玉渠了。”

坐在老爷子身侧的李玉岐和舟舟抽出纸巾递给老爷子，“爷爷，擦擦，把脏东西擦掉就能看到我们了。”

李玉渠附和：“擦擦。看见我们。”

老爷子应该是喝蒙了，手抖着接过孩子们递过来的纸巾，胡乱地擦拭着，扶着桌面想要起身，“你们吃，爷爷有点头晕，去睡会儿。”

李樾川上前扶着他，把他送进屋里安顿好。

李樾川出来，很是沉默。

他说：“老爷子床头放着妻子和儿子的合照，刚才一直说着抱着他们睡。”

这是老人家唯一的念想了。

众人顿时有些唏嘘。

沈知遇看着啃鸡腿啃得欢乐的舟舟，那种失去的心境她感受过，太窒息了。

李樾川不是个感性的人，可刚刚看着老爷子的举动，他鼻尖一酸，红了眼眶。

这会儿看着的两个崽崽，尽管有时候很气人，但他绝对希望他们好好地长大，平安到老。

两个大人沉默地看着门外倾斜而下的大雨，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只有几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吃得欢乐。

——杀我的方式有很多，但不能拿我父母和孩子。不然我会和你拼命。

——老爷子说的那场地震我知道，我的父母也在那场地震里去世了。现在家里就剩我一个人。

——设想自己是老爷子，我可能处理好他们的后事后，就紧追他们而去了。一个人活着，没有盼头地活着，太窒息太绝望了。

——我是那场地震的幸存者，失去了一条腿，当兵的心被那场天灾打断了。庆幸的是我爸妈都还活着。一开始那几年很困难，现在用我的双手，把他们养得很好。昨天刚送他们出去旅游。

弹幕上很多当年的幸存者观众出来留言，人生百态，各有各的过法。

——做孩子正好啊，无忧无虑，一心只要快乐就好了。

——我以前怎么回想着长大的，我现在很想回去扇那时候的自己。然后告诉他，好好享受那时的生活，因为后面没有了。

也有看着几小只，羡慕小时候的自己的网友。

弹幕再次恢复热闹。

沈知遇帮老人家收拾桌上的残局，又把厨房收拾好，雨还没停，不知道是不是会一直下。

傍晚，老爷子睡醒了。

老爷子佝偻着身子从屋里出来，看到他们还没走，有些诧异，再看外面的大雨，了然。

被大雨困住了。

“对不住。喝多了就睡了，忘记你们了。”老爷子有些尴尬，他现在浑身酒臭，没敢过去，而是道：“你们坐着，我去洗漱洗漱。”

几个孩子玩一天，这会儿被自家爸爸｜妈妈抱着坐在堂屋看着门外的大雨。

大雨一直下，堆积，高度到小腿那么深了。

“爸爸，困。”李玉岐倚在李樾川身侧，看着外面的雨水，看着看着就说自己困了。

李樾川怀里的已经抱着小闺女，闻言，他将闺女调了个位置，又把儿子也抱上膝盖来，“睡吧。”

沈知遇抱着脑袋一点一点的舟舟，看向工作人员，“叫导演派车来接我们回去。”

摄影师说导演已经派车来了，等会儿就到。

看到老爷子洗漱好出来，沈知遇抱着舟舟站直身子，和他道别，“老爷子我们准备回去了。”

得知他们要回去，老爷子忍着失落，笑着点头，“的确该回去了，今天孩子们玩得这么疯，回去给他们泡热水，腿会舒服些。”

“嗯，好。”

车子在外面按喇叭，几人朝外看去，车子停在那里。

老爷子找出一把黑色的大伞，“我送你们出去。”

沈知遇拒绝，老爷子却说，“你手里抱着孩子，不方便打伞。”

“夏季热，淋到雨也会生病的。”老爷子坚持送他们母子俩出去。

另一边，李樾川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空不出手来打伞，好在有两个孩子的摄影师帮他打伞。

水很深，小腿高，但几人都没管那么多，踩着水，移动脚步。

李樾川将两个孩子丢上车，回身看沈知遇。

却看到老爷子半个肩膀湿透了。

他手上的雨伞一直往沈知遇他们这般打，他自己没打多少。

李樾川和观众看到这一幕，眼睛有些酸。

真是个善良的老人家。

车内的两个家伙找爸爸，李樾川赶紧上车安抚。

沈知遇抱着舟舟上车，回头看着湿了半个身子的老人家开口，“老爷子你回去吧。别感冒了。”

老爷子冲她和其他人笑，“你们赶紧回去吧。”

大雨天，实在不适合拖拉的告别，司机油门一踩，车子驶入大雨里。

拐弯时，大家还能看到老人家站在雨里久久未离去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