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受气

激怒太子，并不是什么好法子，若在此之前，不惹其注意，暗中调查是最好不过，但如今，却不失是个能从中击破的办法。

萧续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深潭似的眸子似是要将人陷进去一般，他紧紧盯着太子，脸上带着慵懒的表情，同平日里的萧延如出一辙。

纵使他这般模仿萧延的一举一动，但两人自骨子里便不是一样的人，若是熟悉之人，仔细辨别一番，倒也能瞧出来不同。

太子眉心直跳，面前人脸上的笑意映在他眼中像是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再加上刚刚那极近阴阳怪气的话，他现在心中怒气已经有些掩盖不住了。

“阿延这话，可是在点本宫？”

他一语落，满殿皆沉寂，本就是明晃晃的对垒，偏偏他要将话挑明了说，所以呢？是瞧不出来人话中之意？

那必然不是的，太子何等精明之人，怎会就这般应下他话里的嘲讽，如此说，不过就是为了将话再抛给萧续罢。

殿内气氛静得可怕，众人是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是静静观望着，如今这朝中的两大势力明争暗斗。

两人目光交汇，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半晌，就听见萧续突然轻笑了一声，轻巧悦耳的笑意在一瞬打破了殿内寂静的气氛。

只见他

眉尾轻挑，眉眼带着浅笑，声音冷冽又婉转，“皇兄说笑了，臣弟不过是担心皇兄罢。”

一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像是在搅混水一般。

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压抑着人不知所措，正当太子还要再说些什么时，原本一直站在人群中默不作声观望的云贵妃突然走了出来。

素色的衣裙却衬得人有种莫名的气势，衣摆长长拖在身后，鬓边银光闪烁的步摇叮当作响，格外悦耳。

她声音婉转，带着一股江南水乡女子独有的温柔气质，可说话间，又染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莫名有些压迫感，“太子殿下不进去瞧陛下吗？”

她一句话，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太子猛得收回那杀气腾腾的目光，转而恢复了以往那笑中含着些许阴沉的样子，质检他朝云贵妃微微拱手见礼。

“云娘娘说的是，本宫这就去看望父皇。”

云贵妃算不得多有威望，只不过因着有庆帝那份经久不衰的恩宠，即使身后没有母族，朝中没有势力，依旧能得到众人的尊敬，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但到底会给她几分薄面。

太子走时，回头深深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眸中晃过一丝嗜血的光。

总有一天，他们都要匍匐在自己

的脚下。

两人的气氛一被打破，周围总算是恢复了些人气，诸嫔妃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时间，殿内多了人声嘈杂。

云贵妃就站在萧续身边，两人的背影引得无数人侧目观望。

萧续不知道该以何种心理面对她，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当年亲手将自己换了萧延的人。

自从顶了萧延的身份之后，他便有意避免入宫，是为了防止自己被识破，也是为了不遇见她。

似乎若非是她，自己这往前的近二十年，该是无比快活的，不会被丢进乱葬岗，不会被带到军营之中，不会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不会被别人告知自己的深仇大恨，不会为了报仇穷尽一生。

他恨吗？

似乎并不恨，不知道是心已经坚硬得如石头一般，无人能撼动，还是自一开始便没想过要与其相认，只当是一场梦境，梦醒之后，物随其散。

“你不该同太子起争执的。”云贵妃突然言语。

萧续也未想到，她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方才还以为，她会一直站在人群之中观望呢。

他忍不住唇角勾起一丝轻笑，“那母妃以为，儿臣该如何应对太子殿下的咄咄逼人？”

他没有半点顺着她的意思，只见他手撑着脑袋，侧头看着她

，明晃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是在打量。

云贵妃也不怒，好看的眉眼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意，满脸都似是写着清心寡欲四个字，她微微侧身面对萧续，垂眸应上了那道目光。

两人目光交汇，都能看出对方心里的提防。

明明是母子，此刻却好似相互打探的仇敌一样。

半晌，云贵妃才回道：“那个位子，不是你的。”

丝毫不加隐晦的话，不是回复萧续的问题，却像是直接了当得给他下了个命令。

萧续闻言，眉头微蹙，原本勾着轻笑的嘴角缓缓落下，目光里的打量换做冷冽，如同往常一般，他是听出不来了，云贵妃这是在告诉自己，不要肖想那个位子。

前头刚说自己不该同太子起争执，现在又说自己不该肖想那个位子。

所以，她到底是太子的母妃，还是自己的？

想到这些，萧续突然觉得心里没由得泛起一丝苦涩，脑海中浮现起了沈知书的模样。

云贵妃没再同他说什么，只此两句话，却没有一句是关心自己儿子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萧续眸中冷意更甚。

…

从皇宫出来时，萧续特意避开了太子一行，早早就坐着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