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瞻九重的主室坐着三个人。 罗浮山宗首席弟子叶长岐——刚修成剑灵重生归来,然后是排行第五的许无涯与门内老幺路和风。 叶长岐有些茫然,按理来讲,他已经在石阴山自刎身亡,但为何一睁眼又回到了罗浮山,而两位师弟也并不觉得古怪? 许无涯面露不自然:“大师兄,其实你已沉睡二十四年。” 叶长岐愣了愣。 “你重生为将倾剑的剑灵了。”许无涯早有预料,只叹道:“大师兄此番归来,除了身上多了道伤口,可还有其他不适?” 叶长岐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许无涯当即正襟危坐,与路和风一起紧张地盯着他。 “我记忆有缺。”叶长岐说。 “我在梦中,”叶长岐停顿了一下,换了一个更为贴切的说法,“我死去二十四年,忘记了当年许多任何事,比如我当年提剑自刎,为何自刎?提的又是哪把剑?我在梦中听见有人唤我长岐,他似乎很熟悉我,但我并不认识他。” 他越往后细数,路和风与许无涯的脸色愈发难看。 “我还听见有人愿我转世不为他门下弟子,若为凡人,愿我一生安康。我不记得他是谁。但或许……那是一个与我很亲近的人?” 叶长岐左右看了看两人,见他俩一脸错愕,不由得犹豫问道,“难道是我的师父吗?可他是谁?” 路和风与许无涯对视一眼,他们在对方看见了两字——完蛋。 仿佛有一盆冷水浇灭了路和风满腔热忱,他呆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剑,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大师兄,可还记得饮风?”路和风问。 叶长岐认真想了想,朝他笑道:“不记得,不过饮风二字挺好听的,他是何人?” 路和风沉默以对,过了一会儿,似乎仍不死心,试图通过形容唤醒叶长岐的记忆。路和风搜刮了腹中的词汇,说:“是……额不是人,是一把剑器,通体青黛,开剑有清风自来,出剑如白虹切玉。” 许无涯接道:“饮风是师兄你为这把剑取的名字。它是大师兄你的佩剑。” 叶长岐又想了一会儿,最后歉意地笑了笑:“抱歉。” 许无涯无语扶额,站起身,他看看自己大师兄,欲言又止,又看看遭受巨大打击正在沉思的路和风,最后叹了口气:“我去请云生师兄。” 良云生很快赶过来,他后面还跟着几位剑修,他们是专程护送医修良云生而来。良云生见到端坐在室内的大师兄时,双目一红,最后快步走到叶长岐面前,行礼作揖。 “云生,恭贺大师兄归来。” 言辞真切,情深义重。 叶长岐已经站起身,伸手扶起自己的二师弟,笑意温和:“二师弟,许久不见。” 当年罗浮山宗人尽皆知,开枢星君门下其余五位弟子,除那位妖修转剑修外,其余四人均是被大师兄叶长岐捡回宗的。 而良云生作为开枢星君门下的第二位弟子,与叶长岐相处时间最久,自然与这位大师兄有着深厚的师兄弟情谊。这种情谊与六师弟路和风单纯倾慕强者不同,更像是亲人、好友。 叶长岐见他拽着自己衣袖不放,顿时失笑:“怎么还像小孩?” 良云生想起许无涯所言,犹豫着问:“大师兄,你当真……忘了?” 叶长岐笑着点点头:“我也不知为何忘得一干二净,估计是有谁不愿我想起。” 良云生一惊,当即想开口念出开枢星君的名字,但一张嘴,他就发现自己失去了声音。良云生心中焦急,越发想要说出口,瞻九重之上的万里晴空便响起隆隆滚雷,天云昏暗。 许无涯面色一变:“怎么会有雷云?” 良云生尝试无果,只得说:“是……的雷云”。 他原本想说开枢星君的雷云,但开枢星君四字也自动消音,几人茫然地看着他。 叶长岐问:“是谁的雷云?” 良云生闭了嘴:“无事。不必在意。此事稍后再提,先说大师兄的记忆如何找回。” 几人围聚过来,叶长岐也十分好奇,自己的记忆该如何恢复。 更何况那个人,他格外在意。仿佛一想起他,叶长岐脖颈上的伤与腹部的伤就隐隐作痛。 良云生说:“首先,大师兄作为剑灵重生,需要寻得肉身。最好是当年盛放在悬清法器中丢失的那具。很有可能,大师兄缺失的记忆能在融合后找回来。” 这次就连路和风都觉得不合理了,他刚要发表看法,就听良云生紧跟着冒出下一句,似乎要堵住他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