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绫娇，你们也是我的子民

“很可怕，是吗？”

施容淡淡的问道，“我从小就知道它的存在，也看过它不同时期的照片，但是这么近距离的观看还是第一次，一眼，便让人心尖一颤。”

“不愧是恐惧本身。”

绫娇难以置信，“所以它一直在那里吗？”

施容摇摇头，“准确的来说，星星消失的时候，它就出现了，可是你还记得，星星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吗？”

除了几百年前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从小看见的夜空都是黑色的，黑得没有一丝光亮。

他们原以为是污染的原因，却没想到，他们仰望着的，就是他们最恐惧的。

多么可笑。

他们天天都看见的东西，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它的不对劲，反而天真愚昧的生活在怪物的视线之中。

太可怕了。

光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怪物，到底存在了多久？又在暗中窥探了他们多久？

他一概不知。

绫娇冷汗直冒，身体只觉得寒冷，“它是什么？”

“不知道。”

“它有多强？”

“不知道。”

“它要是进来了，我们活得下来吗？”

“不行。”

绫娇问了三个问题，只有最后一个问题得到了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却如此的令人绝望。

施容回答着，“对于它，我们一问三不知的，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它很强，强得令人绝望，光凭现在的我们，压根没有反抗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鱼缸的玻璃修好，让这只虎视眈眈的猫没有办法将嘴巴伸进鱼缸。”

她上前，抚摸着已经出现裂痕，即将碎裂的结界，“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是让结界再这么无止境的裂下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不分高低贵贱，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只要是人，都会死去。

“先天异能者跟后天异能者之间有斗争，我跟研究院之间有仇恨，但是那又怎么样？在它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得往后推。”

“我们只有先活得下来，才能谈及仇恨。”

施容眉眼之间划过一丝自嘲的笑，“你知道吗绫娇，我是一个很失败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半吊子，复仇也好，其他事情也罢，我都坚持不到最后，所以这四年，只能这么庸庸碌碌的活着。”

“我自以为在积极乐观的活着，实际上只不过是在逃避跟研究院之间的关系。”

“他们利用我，抛弃我，杀了我，让我陷入自我怀疑，绝望而痛苦。”

“我恨他们。”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迷茫，“但我也曾爱过他们。”

施容不再看向结界，转身看向了他们来时的路。

那些路并不黑。

因为高级废土长期需要人支撑结界，所以基础设施完善，远远看去，就像是专门修好的生活区。

因为人来人往，所以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多了几分人气。

与其说是驻地，不如说这是一个村子。

“因为爱过，所以每次当我因为仇恨生出杀意的时候，这抹爱意总能及时出现，它们疯狂的在扑灭我的杀意，让我恢复一段时间的平静，但是过一段时间，这股杀意又卷土重来，我的脑子又出现了无数个疯狂报复的计划。”

“所以你就看到了我那个癫狂的样子，我很恨他们，很想杀了他们，所以就有了那些带着杀意的话。”

“但是过一段时间，我就不再提这件事，看起来就像是遗忘了。”

“不，实际上我没有忘，在记起来的那一刻，我的爱意跟恨意交织在一起，不断的撕扯我的心脏，我在回忆里反复的被鞭打。”

“仿佛身在一座永无止境的囚笼，永远得不到喘息。”

施容伸出自己的手，苍白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无力至极，“你说得对，我病了，我被那名为亲情的枷锁禁锢住，彻底的被逼疯，变得歇斯底里。”

“我不能爱，因为他们伤害了我；我不能恨，因为他们养育了我，；我不能不爱也不恨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因为我身上的伤口时时刻刻在告诉我，我曾经遭受了多么恐怖的伤害……”

“我在这些情感之中不断的被撕扯，如同一把把刀子捅到了身上。”

“哈哈哈…我真是个失败者。”

绫娇看着那个白发少女，她眼角泛红，眼泪在眼珠子里打转，明明离自己不远，但是他却感觉两人离得越来越远，“既然痛苦，你为什么不放弃呢？”

“放弃？”她苦笑了一声，“如果亲情那么好断，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被逼疯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仇恨，而是以爱为名的伤害。”

“人类的刀子，永远在对准自己人的时候最锋利。”

“更别提，这刀子还是亲人亲手递出的。”

太痛了。

知道自己不被爱，是一件比心挖出来还要痛苦的事。

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自己。

她说道，“绫娇，我没有家了。”

绫娇看着这个痛苦到极致却笑着讲出这句话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