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离别劳歌
一连接下来的几日内,樵老每天都请托赋云歌帮他去很遥远的地方砍柴,而且回回都是限定在晌午之前回来。 开头几天赋云歌常常累得半死不活,但之后几天他渐渐有了改变。每次的路程越来越远,但是赋云歌回返的时间却越来越早,而且也逐渐不像起初那样疲惫了。 一品红梅之间也来过几次,听说了樵老对赋云歌的历练,也表示认可。 几日后,当赋云歌终于能够达到樵老与一品红梅的标准时,下山的时机也就越来越近了。 那日,赋云歌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来到院子里问樵老今天要砍什么地方的柴。 但是,樵老却并没有再对他嘱托地点与树种,而是微笑着摇摇头,说是百香丹的材料已经具备了,他也无需再外出砍柴。 此时一品红梅也正好从外面回来。樵老停下了手上的农活,抬头很慈祥地望着赋云歌。 赋云歌看两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眼神里还隐约有着一些喜意,心里暗暗觉得今天有些奇怪。 他疑惑着开口问:“前辈,樵老,你们……” 樵老轻轻嗤笑了两声。一品红梅看了看他,又转头对赋云歌说: “赋云歌,你的进境已经足够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如果没有别的事,今天你就该启程了。” “启程?”赋云歌脑袋里“嗡”地一下。 他接着考虑到了东方诗明,是的,他在这里这么久,就是为了尽早提高自己,再去寻找东方诗明,抗衡九彻枭影的。 但是……他的目光又缓慢地挪到了一边的樵老的身上。 就这么离开了么?他的内心有些纠结和复杂,鼻头微微有点酸涩。 一品红梅也看出了他对樵老的不舍。但他也不好劝说什么,毕竟樵老救了这孩子的命,也是他收留着赋云歌度过了这么一段时光。 山间的微风扫过低矮的花圃,轻柔的花香飘散在小院。赋云歌的衣袂悠悠翻飞,迟缓得像碧空流动的云霭。 “我明白了……”赋云歌强忍着离别的伤感,用手不断地摸着鼻尖和两颊,仿佛这样就能缓解一下那种难以言说的心绪。 他垂下头去,低声对樵老说:“那,樵老……我走了。” “走吧。”樵老抬起头,痴痴地笑着,笑容慈祥、柔和得令人心痛,“早晚都要走的,不用舍不得。时光易逝,快去找你的朋友吧。” 一品红梅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也仿佛沉溺在了旧时的岁月。 若是别离,又何人不曾哀叹相逢,然而世事沉浮,或许不论是好是坏,所有过往都不会后悔,只是在流离的俗世间,又多了一株秋红,一捧金香,以供沉湎或是怀念。 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刮在林间,宛若雨点倾泄的齐鸣。天上的浓云浸染了郁郁哀愁,墨一样排空远山,飘渺到天际。 花圃的小花被风吹落了几点花瓣,蕊红显得更加单薄。赋云歌的耳边被风拂过,屋顶的茅草瑟瑟放出一缕缕低语。 一切的情绪都像是融化在了沉默的天顶下,唯有野风呜咽,让他感受到一丝慰藉。 他转身进屋,去更换那件新的衣服。刚背对两人的一刹,他的泪水差点洒了出来,但是他仍然忍住了。 这样的离别,他今后还会经历。他必须要学会坚强,因为他还承担着更加重要的使命。 而目送着赋云歌进屋去的两人,久久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品红梅才试探着对樵老说:“何不跟着我们走?我只是提议。” 樵老目光仍然停滞在屋子的门口。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必要。我在此隐居了百余年,早已经对尘世喧嚣没有兴趣了。” “倘若……战火有朝一日延烧至这里……呢?”一品红梅又问。 樵老眼神空落落的,他淡淡地说:“能保则保,不能……就走咯。” 一品红梅想了想,没有再说话。 花瓣飘飞起来,沾染的晨露仿佛无言的清泪,在萧瑟的凉风里,零落调弦不成诗。 过了一会儿,赋云歌在屋里收拾妥当了,跨出门槛。两人都已经在等候着他,就等他决意离开的一刻。 赋云歌在门口顿了顿,内心泛过一阵难受。 “走吧。”樵老和一品红梅异口同声地对他说。 赋云歌撮着下唇,点了点头。他跟着一品红梅走到小院的门口,回头向樵老道别。 “樵老,那我走了。有空我就回来探望你。”赋云歌握着拳头说。 樵老注视着他的双眼,枯瘦的脸颊扬起一点笑容。他拍了拍赋云歌的胳膊,轻声说道:“不必伤感。记住我的教诲,凡事归于自然,到该松手处就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