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姐
找过去的时候,沈巍炫走了足足半个时辰,脚底都磨得生生的疼。
顾全几次说要给他叫小油车来,他都摆摆手拒绝了,心里是对沈草的无尽心疼。
他的姐姐每天都要走这么远的路给母亲请安,每天呢!每天都要走这么远!
但在这府里,又谁有心疼过沈草呢?对于她的艰难境况,每个人都是熟视无睹,有时候沈玲珑还会明里暗里在沈夫人面前给沈草上眼药,说她请安来得迟,是没把沈夫人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沈巍炫心里就不由一阵心疼,很想抬手就给自己两耳光。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沈草的住所,这个地方叫白轩阁。
大户人家建房都是有讲究的,给院落起名也是,一般说来“某某院”、“某某堂”、“某某馆”这些是可以住人的,有院有门还有景观;
而像这种“某某轩”、“某某阁”什么的,都只能作为客房或者单纯就是为了好看建的,并不是用来住人的,住在这样的地方自然就处处不便。
沈草住的这间白轩阁就是这样,建在沈府一个角落里,周围都是竹林,清净是清净了,却是蛇虫鼠蚁的乐园,潮湿又阴冷,不要说住着不舒服,就是厨房的饭菜送到这边来,恐怕都得凉透了。
而沈草在这里一住就是四年,也不知
道她是怎么捱过来的。
沈巍炫心里感慨万千,缓缓抬脚走了进去。
只见小轩窗半撑,沈草坐在窗下正在刺绣。
她微微勾着头,秀颈微弯,半边侧脸沉静婉约,鬓边一缕乌发老是要淘气的滑下来,她便时不时伸出小手指将头发勾到耳朵后面,纤手柔荑,娴雅唯美。
这幅场景是沈巍炫在梦里看过无数次的,而今亲眼再见,这场景便仿佛穿越千年,迎面就呼在了他的脸上,直呼得沈巍炫泪流满面。
沈草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她的住所基本上没有人来,她也就从不关心有没有客人,只专注着手里的绣花。
她活儿很多,不仅要绣些绣品去卖钱,还得抓紧时间绣一幅献寿图。
皇帝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作为沈家的嫡长女,她也是要为皇帝献寿的,前世她就不知道有这个事,所以没有一点准备,在寿宴上出了个大丑,其他贵女都有寿礼献上,就她两手空空,尴尬到要死。
前世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觉得沈家的倒台和她没有献寿礼有直接关系,一直都对家里人抱着很深的歉意,后来即使知道了是几方势力博弈的结果,与她献不献寿礼没有关系,但那种认知也已经根深蒂固了。
就是那种歉意让她不停的为家里人付出,而家里人也接受得理所
应当……
今世就要吸取教训,不能再让别人看笑话了。
沈巍炫抬脚进了屋。
进门看去,家具都很陈旧,但是打扫擦洗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寒酸。
就像他们以前一家人挤在城郊外茅草屋里一样,屋子虽然小,却足够温馨幸福。
想想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沈玲珑的屋子。
沈玲珑住的娉婷院,地上金砖漫地,还要铺地毯,屋里璃龙兽香炉、水晶穿成的帘子、紫檀木的屏风、衣柜上面镶嵌着精美的贝壳和玳瑁,连喝水的杯子都是均窑,没有一处不精致华丽,和沈草这间屋子比起来,简直天上地下。
他还在四处打量,绵绵从外面进来就发现了他。
见到金尊玉贵的四小公子突然出现在她们这个简陋的屋子里,绵绵不由吓了一大跳,声音都拔高了:“四公子,您怎么来了?”
绵绵这一声就把沈草给惊动了。
沈草抬眼看着沈巍炫也觉得很奇怪,再看到他脸上的泪就更觉得奇怪了,便停了针线站了起来,微微侧着脑袋,拿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这是沈草表示惊讶时下意识的一个动作,沈巍炫是无比熟悉的。
沈巍炫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姐。
他这一声“姐”,把沈草叫得打了个激灵。
这位四公子别是吃错药了吧?
四年前她刚刚被
接回来的时候,沈巍炫差不多九岁,没少捉弄她,让她跳进池塘去给他捡皮球呀、让她爬上树去取风筝啊、故意亲热地叫她姐姐惹得她感动落泪啊什么的,这些事儿不胜枚举。
那时候沈草一心盼着弟弟能接纳她,还对他掏心掏肺的,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沈巍炫只认沈玲珑一个姐姐的,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她巴巴的往上凑什么?
沈草现在一心一意就只想这脱离这家人。
她只想按照自己计划的来走,不想出现什么变故,见沈巍炫动情地叫她,她就微微蹙起了秀眉,觉得有些厌烦。
这孩子吃错了啥药?别是他们又搞什么恶作剧吧?现在这么大了还玩这个?实在没意思透了。
“这么晚了,四公子怎么上我这来了?这都要到晚饭时间了,四公子还是回自己的院子吃饭去吧。”沈草冷冷逐客。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可没空跟一个孩子玩。
见沈草态度冷淡,连称呼都是“四公子”,沈巍炫只能黯然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子,他翻来覆去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