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离家·回家

长风吹彻大地，凛冬将至。　　焓凩在浛渊的臂弯里醒来，她晃了晃脑袋，脸上红的一片。“那么早就醒了？”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温柔缱绻。“你昨晚不困么？”她小心地推着他，“让我转个身子。”“还难过么？”浛渊睁开眼睛，惬意地靠着她。　　焓凩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强忍着不适转过身子和他面对面看着。“还早，再睡会儿吧。”浛渊收拢手臂，将她圈了起来——无处可逃。焓凩想了想，假装闭上眼睛安然睡去。直到耳畔响起他平稳的呼吸声，她再度睁开了双眼，里面的光清明得有些过分。　　她发了会儿愣，然后才开始思考如何脱身。爱人的手臂将她紧紧箍住，几乎是一丝缝隙也无。“这个计划已经拖了那么久，还要再继续拖下去么？”她看着他俊美的睡颜，思索着。　　因为噩梦惊醒的人抱住自己窝在被窝里，左腕上的金色飘带紧紧攥在手心。“不要被动。”耳边还是晢曦温柔的声音，但自己真的很久没有见到他了。“皇兄……”她呢喃着，却不知该和他说什么。“娘亲和爹爹也没来看我，舅舅也一直没有回来——怎么一切都静得如此恐怖？”她暗自思忖着，不住地来回抚摸着飘带。　　翻越高耸入云的冰梧川一直往北走，就会看到一线天之下的繁华帝国——魔族帝国深瑕。　　一线之天，光芒一线。　　安晴带着恢复过来的褐衣少年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等自家哥哥下朝回来。　　脚步声匆匆，一个身形高挑的清俊公子走了进来，周身还是清冷严峻的气场。“阿兄？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大火气？”安晴鲜少见到安辰不加掩饰的动怒。“一群不知轻重的家伙，竟然想着倾全国之力进攻净世。”司马安辰边说着边将官帽卸了下来，“陛下也被他们闹得心烦。”　　一袭素净的褐衣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好战分子，是不是东来氏和湘氏？”安晴抿了一口茶，问他。“估计是吧，我不认识那些人是谁。”声音里还满是烦躁，饶是他那么多年的涵养都不能制止他的怒火。“丞相大人，想他们转移注意力么？”褐衣公子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如相撞的琳琅玉石。　　“你是？”司马安辰目及那位少年，就忍不住暗自赞叹：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单名，修，三撇修。”他抬眸向他一笑，“丞相大人，有幸相见。”“你有什么办法？”他笑了笑，坐了下来。“湘氏和东来氏都是秦王的党羽，他们想动用全国之力进攻净世，无非是想要凭秦王的军功令陛下根基不稳从而为他篡位篡得名正言顺。只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他们的声音，就能消停一会儿，从而为丞相大人还有陛下挣得足够的时机——但这只是个缓兵之计。”　　司马安辰闻言笑了笑：“司马氏一向不参与这种纷扰，但你若能借刀杀人，也未尝不可。晴晴，你怎么带了那么一个人回来？”安晴支手托腮，想了想才开口：“啊，他救了我一命，但也因此被魔气侵扰，身负剧毒，我带他来，就是想问阿兄有没有办法，或者是，阿泽有没有办法。不过现在看来，你们俩都挺忙。”　　安辰惊讶地打量了他一会儿：“你是净世的人？”修点点头，也没有隐瞒。　　“那你大可以直接找陛下，带回府里做什么？”他皱了皱眉，“现在司马府的情况并不好。”“对，我知道。但阿兄不会以为，凭阿泽的力量可以保全司马府吧？”安晴起身，负手走了几步，“他也算应我委托来保护你们的。这样，至少能够拖延时间。我不在乎什么，只有你们的生死。本来就是徒劳的战争，我们违背正义，没有必要一条路走到黑。”　　“你置深瑕百姓于何地？”　　“阿兄难道以为秦王会虐杀百姓么？”　　“你让陛下和司马府如何再立足？”　　“凭我的性命够不够？”　　“你！”安辰霍然起身，看向看着梅花的女子，神情肃穆，“晴晴，你不要以命相搏！”“人都没了何来的名声？阿兄啊，你以为百姓心里没有计较么？这场战争胜利了，于深瑕百姓有何好处？”她回眸，微微一笑，“他是解不开一线天的。但我希望你们不会有要他带着投奔净世的一天。”　　安辰又坐回了位置，左手揪住了右手的袖摆。安晴看向褐衣的少年：“修，麻烦你了。”他摇摇头。“晴晴，我问一句，他的真实身份。”安辰心下存疑，他看向他，目光里带了几分审视，“虽然有封印在，但神力波动并不是那么好隐瞒的存在。”　　他看向安晴，多了几分疑虑。　　“告诉阿兄吧。”安晴点点头，“阿兄是可信的。”　　日光大盛。雲初被透过树叶的光芒唤醒。巨大的凤凰拍了拍翅膀，从巢中站起，在悠远的凤鸣中化作人身。他立在巢中，遥遥望着北方，半晌才回过神。　　“烛憩，我们不回去吗？”祗焰拍着翅膀问他。“回去吧，没有什么必要留在这边了。我们的战场，在圣火防线。”雲初轻轻一叹，跃上了他的背。擎辉浮现出模样，立在他肩头，轻轻碰了碰他：“怀慕放心不下吗？”　　“曦儿的身子勉勉强强恢复了一些，只怕，一不小心身份暴露，就……”他没忍心再说下去。擎辉摇了摇头：“你已经尽力，怀慕。”“说实话，如果修粲连这个都应付不了，那么恐怕，他就算能回来，也无法胜任光辉凤族修粲帝君之位。”跗骨飞了出来，立在他另一侧肩膀，啄了啄自己的羽毛，“我去陪瞳儿，我怕这个小家伙会执念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