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四章 突破
姑塾城西北的大江之上,黑沉沉的夜幕之下,激烈的战斗正在进行。
从傍晚开始,百余艘兵船便装运了多达万余兵马展开了对姑塾码头的进攻。此刻,战斗已经进行到二更时分。
利用地利的优势,姑塾守军在码头两侧的山崖高处布置下重兵。三万姑塾兵马中的一半都被布置于此,利用地势对进攻的荆州军和豫州军发动凶猛的打击。
姑塾码头的地形完全是一种利于防守方的地形。当初桓温驻军于姑塾,硬生生凿开山崖,形成通道。用青石泥方填充沿岸内堤,在江水和高崖之间填充出宽两百余步,长达里许的巨大开阔空间,作为姑塾水军的停靠基地。
这种狭长且开阔的地形,让整个码头的空间几乎都置于高处的远程火力攻击的范围之内。两百步的纵深空间,居高临下攻击的话,甚至强弩便可以做到。对于进攻方而言,他们只一靠近码头,便要面临高崖和上方工事的打击。
正因如此,荆州和豫州联军从一开始便处在被动挨打的局面。在过去的几个时辰里,他们被压缩在码头靠近江水的一侧的狭长地带里,无法寸进。有不信邪的联军兵马已经试过了,他们强行往码头纵深内冲锋,试图突破山崖通道。但所有不信邪的人现在都用生命证明了‘试试就逝世’这句话的正确性。码头上到处散落的尸体,便是他们倔强的后果。
码头上方山崖工事上,司马尚之和他的弟弟司马恢之正在指挥将士们继续往码头上肆意泼洒箭支和弩箭。山崖下燃起的火堆照亮了码头上的大部分区域,令对方的行动无可遁形。对方的每一次突击,都会被猛烈的箭雨扼杀而不得不狼狈退却。
随着时间的推移,司马尚之和司马恢之颇为紧张的心情也变的轻松起来。开战之前,两兄弟心中颇为恐惧。虽然他们都担任军职多年,但是作为谯王司马恬的儿子,他们养尊处优,几乎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战斗。跃马横刀走走过场倒还是可以的,真要是率军同敌人交战,心中自然是打突突的。
所以,这几日司马尚之不止一次的向司马道子请求增援。傍晚敌军进攻之时,司马尚之还派人去向司马道子恳求务必增援。
但现在,恐慌消失了。敌军不过尔尔,战事完全对自己有利,对方甚至都没有机会攻到山崖下方的位置。
“哈哈哈,二弟。荆州兵马和豫州兵马不过如此而已。虽然他们人数众多,声势浩大。但今晚之战,他们注定遭遇失败。我兄弟二人初次领军作战,便要迎接一场大胜了。明日,我兄弟便要名扬天下了。”司马尚之看着码头上黑乎乎的在箭支射程之外蠕动的敌军的身影笑道。
司马恢之倒是保持着一丝清醒。
“阿兄,不知道他们还要攻多久。看起来他们似乎不肯认输的样子。他们的兵马还是很多的,这才投入了万余人,此刻定然在增兵。我看,咱们还得打起精神来,不要想太多。”
司马尚之看着远处黑沉沉的江面,那里什么也看不见。
“让他们增兵便是。我们的弓矢弩箭多的是,来多少都是白给。最好今晚上杀的他们胆寒,令他们知难而退。哈哈。二弟,我看你是太紧张了,你学学为兄,我便一点也不害怕。这种战斗,不过是小场面而已。阿爷战前便说了,如果我们兄弟连姑塾码头都守不住,那便是废物了。看来姜还是老的辣,阿爷早已预见到了结果。”
司马恢之笑了笑,并没有反驳司马尚之的话。战前,司马尚之紧张的模样自己看在眼里,他现在说一点也不害怕,那完全是自吹自擂了。
“阿兄,阿爷战前还交代了,要我们派出船只沿江巡逻,防止敌人从下游偷渡。咱们似乎忘了要这么做。我心里有些担心,对方明知攻击无果,却还不肯撤离,是否在掩盖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荆州军和豫州军都久经战场,怎会没人明白,这种地形之下他们根本没法得手?却还要猛攻不休?”司马恢之道。
司马尚之呵呵笑道:“恢之,你现在的胆量颇像是妇人一般。瞻前顾后,怕这怕那,还啰里啰嗦的。阿爷只是提醒,也不是要我们一定要这么做。下游有水军横亘江面上,他们如何偷渡?你可真是杞人忧天。他们猛攻不休,不正是因为他们不得不如此么?你告诉我,除了码头这里,他们如何进攻?上下游二十余里,皆为高崖绝壁,他们攀爬悬崖么?就算他们能这么做,一晚上也不过偷渡过来几百上干的,到天明便会全部暴露,被我巡逻骑兵歼灭,又有何用?”
司马恢之点头笑道:“看来是我想多了,确实如阿兄所言。”
司马尚之笑道:“你怕是有些累了,下去歇息歇息,此处阿兄顶着,你睡一觉再来。兴许到那时,敌军已经败退了。”
司马恢之点点头,他确实有些疲惫了。于是拱拱手转身欲走。就在此时,只听得码头山崖北侧喊杀之声震天,发生了巨大的骚动。
“怎么回事?”司马尚之惊讶问道。
司马恢之摇头道:“不知何事,我去瞧瞧。”
司马恢之迅速赶往北侧山崖,尚在半路上,他便已经感觉到了不妙。但见里许之外的山野上,不知何时有无数的火把开始闪耀。那些火把如长龙一般从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