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成凡胎越鸟哭悲生 悔当初青华终坦诚
三月三,明王和青华帝君先后离开了妙严宫。青华帝君久久不归,天庭物议沸然,后来青华帝君回宫,亲自在玉皇大帝面前陈述了明王是如何被被梼杌夺舍,如来佛祖又如何赐下佛偈的。 四月还没到,整个九重天都昏昏沉沉的,就算是毕方这样的末流小仙,也知道“灭世巨妖”逃出生天的严重性。明王苏醒当日,青华帝君原本是大喜的,可后来二仙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青华拂袖而去,九灵让她去侍奉明王,可等她到时东极殿却空空荡荡的。 妙严宫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睹了青华大帝的雷霆之怒,青华不敢相信越鸟居然在片刻之间就不知所踪了,最后还是九灵壮着胆子上前对青华说道—— “帝君,殿下似乎是入芳骞林去了……” 妙严宫一尘不染的玉石地面上零星地有些血迹,一路直奔芳骞林。芳骞林是青华的宝地,莫说是妙严宫里的侍奉,就算是九重天的诸仙无青华旨意也皆不可入林,正因如此,虽然有几个仙娥亲眼看到明王奔向了芳骞林,可她们也却实在不敢追赶。 越鸟已是肉体凡胎,青华鏖战十八罗汉的时候,她被剑气所伤受伤不轻,因此她一定跑不远。青华如此想着,便随着血迹追去,果不其然,他在芳骞林入口的春风谷里找到了越鸟。 春风谷里满坑满谷都是山茶花。山茶花华丽美艳,从不落叶,凋零时整颗花朵会齐齐剥落,正是:宁可抱香死,不曾落春风;花开殊耐久,独占夜春风。千万瓣成团,艳绝胜牡丹;夜深映月色,此景难得见。 越鸟在树下哭得歇斯底里,她是羽族的明王,她不能纵容自己在天庭重地放肆,只能在这无人之境哭尽她一生的苦难。 青华远远地看着,只觉得双眼涨得发疼,可怜越鸟一生未曾行差踏错,却因一念之差落入如此境地,众妖敬她,众仙敬她,就连灵山的那些个和尚头都护佑了她几千年,唯独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越鸟落入万劫不复的苦海。 青华收起越鸟的眼泪,连那些已经落入春风谷的土壤中的也不放过。一滴滴水珠凝结成雪花,从白到青,直到泛起寒光。越鸟惊诧地看着他,面上泪痕未干。 在越鸟的注视下,青华将她的眼泪化作了一把冰刃递给了她—— “是我误断你我缘分,致使你失了仙籍,投入灵山!是我赐你七世情苦,让你魂断九重天!是我在昆仑巅让你误失金身,是我让你误入灵山,沦为凡胎!” 青华跪在越鸟面前,他伸开双臂露出胸膛,满心希望越鸟能捅他几刀,仿佛那样他才能疼个痛快。难道他不该死吗?不该受罚吗?天数怒他逆天而行,便可将他拿去天雷加身,何必要赐他这一房苦命的妻子待他受过? 冰刃哐啷落地,越鸟掩面而泣,她抽抽噎噎地问青华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青华低下了头,他隐瞒越鸟已久,可如今越鸟已经恢复了记忆,他也实在不愿再瞒她。 “我……我……是……” 青华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三个字来,此时此刻,他心里虽然想与越鸟坦陈,可无奈嘴里却直犯支吾,他这才明白什么叫害怕。 青华落地成仙封神万年,他身经百战誉满天下,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怕。可今天他就是怕!怕的张口而不能言,怕的身如遭雷劈,怕的浑身冰凉如雪,怕的手脚发麻不能动弹。他怕越鸟会恨他,会怨他,会从此离开他。天大地大,他怕再也见不到越鸟,再也不能和她说话。他怕越鸟恨极了他,就此甩袖而去,那她的天灾由谁去挡? 若越鸟真的灰飞烟灭,青华怕他的寿与天齐,会变成无穷无尽、有始无终的折磨与痛苦。 “帝君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越鸟红着眼追问到。 青华犹豫再三终于开口,一张嘴便满是苦涩:“……那日你我鏖战梼杌,后来金雕一路护送,到了妙严宫中,金雕先以如来赐药搭救了本座性命,又让太上老君带着当年观世音留在兜率宫的宝莲灯到妙严宫来,然后就将你我七世的记忆还给了我。” 越鸟怎么也没想到青华那么早就恢复了记忆,更不明白金雕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舅父?!” “是,金雕当日是受了如来之托,为本座打开了宝莲灯。” 听完青华的话越鸟疑惑了,如来佛祖绝不可能行差踏错,可佛祖这前后矛盾的安排到底是为什么? “佛祖……佛祖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收走你我记忆在先,恢复帝君记忆在后?又指派我入妙严宫为帝君护法……” 青华战战兢兢地握住了越鸟的手,看着她泪痕未干的脸,他心里既忐忑又害怕。 “越儿……你恨我吗?” 芳骞林四季如春,越鸟眼泪化成的冰刃一滴一滴地开始融化,她惊诧地望着青华,发觉他脸上都是惶恐。 其实青华早就恨透了自己,当年他为一时意气,破坏了三界大计不说,还累的越鸟受尽苦楚。“两历千世劫”,这区区五个字中包含的苦痛和辛酸只怕是言之不尽。然而无论满天仙佛如何安排,天数已定,只要他活着,越鸟就别想得道功成。他恨自己身为人夫却不能护越鸟一生;恨他命数不济累及越鸟不得善终;恨他一生原本注定孤苦,却偏偏要连累越鸟沦落红尘。 越鸟这才明白青华是怕她恨他,可怜他一往情深只顾自责,岂不知天数有道,哪里是她二人可以琢磨摆布的? “帝君为救苦天下而断己身姻缘,越儿只有佩服,没有记恨,帝君何出此言?” 青华心中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