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清波池鸳鸯饮夜宴 红尘苦夫妻不同心
二仙在清波池的王莲叶上饮宴,天上是亘古不变的月光,月光下是离散千年的天仙配。青华为越鸟斟满了酒便指月而请:“越儿,此夜良宵,不可辜负,我看,我两个便先敬这良辰美景一杯如何?” 清波池水光潋滟,二仙分坐于小几左右,小舟的船头船尾各立着一盏宫灯,黄玉色的灯火倒映在水中,影影绰绰,引得鱼儿翻腾不止。吉风吹过,池间万朵芙蕖簌簌摇摆,偶尔有花瓣落入水中,击打水面,激起片片涟漪。 眼前是深情款款的青华,鼻间是随风袭来的花香,此情此景,熏得越鸟无力自持。从前她自恃是佛家弟子,可如今她已经要嫁给青华了,既已脱了云水身,她又何妨与青华享些清欢呢? “小王虽是不胜酒力,可帝君难得有此雅兴,今夜小王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越鸟虽见多识广,可这在莲叶上饮宴还是头一回,她叫微风裹着花香吹了,只觉得神清气爽心生悠然。青华剥开一颗莲子,将那白胖胖的果子一分为二,把莲肉塞进了越鸟的手里,其余连果皮带莲心都丢进了池中喂鱼。 “殿下尝尝。” “倒是劳动帝君了,帝君又要喂鸟,又要喂鱼,可真是辛苦了。”越鸟噗嗤一笑,手上也殷勤地给青华添了酒,一杯酒饮下,她微红着脸对青华说:“我看这第二杯,你我非得遥敬西王母天尊不可。” “殿下所言甚是,这几天本座前思后想,前番怕是本座会错了意,我看这西王母是生怕我不去求亲,试想若我真的将殿下偷偷纳了,她落得个失职的罪名事小,日后众仙跟风效仿本座,坏了天庭礼制事大。” 青华提杯尽饮,嘴上云淡风清,可心里却不禁多思。他非来而无往之辈,只要西王母肯送他这个人情,他也绝不会叫王母空手而归。说到底他身后总还得有人看护血莲,而这个人选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该是东王公最合适! 想到这里,青华心生一计,他见越鸟兴致颇高,便盈盈笑道:“殿下,元圣星得子,我看殿下得饮一杯作为庆贺。” 越鸟酒量浅,只饮了一杯便身躯微晃已经微醺,如此便正中了青华的下怀。他有意借今夜将越鸟灌个迷糊,逼她口中露出马脚,趁此机会道破她天灾之事,也好全了他二人夫妻之间的坦诚。 越鸟自从回了九重天便心中憋闷,此夜盛景,她鼻间净是一阵阵的清香,耳边都是花叶抖动的簌簌声,心里顿时觉得郁闷尽抒,便还嘴道:“帝君莫要强人所难,便是要劝酒也得陪着,否则小王只怕是要横着出这芳骞林了。” 青华看越鸟毫无防备正要上当,连忙乘胜追击:“好,本座与殿下同饮。”他连哄带骗,将越鸟灌了个摇摇欲坠,眼看越鸟双眼迷乱,面生绯红气息滞重,他佯做殷勤,将越鸟抱入怀中,轻抚着她的一头青丝,与她亲近说话: “越儿,我这芳骞林里有一处七卿干凤凰林,那里有百里凤凰树。越儿此次来的不巧,错过了花期,等三百年后凤凰花开,百里赤红如霞的时候,我们就在那里住上百年好吗?你不是不喜欢匠气,不愿兴土木吗?我就在那凤凰花间扎一张吊床,你说好不好?你是玄鸟后裔,我这凤凰林命中注定就是该归于殿下的。” 青华此言原本只为试探越鸟引她露出马脚,没成想却越说越真,他心生酸楚,语带生涩,越鸟软软地靠在青华胸前抬眼望他,见他面上既哀且痛,半点不似从前那样潇洒清绝。 绝情苦,痴情更苦,越鸟和青华命途多舛,即便眼前是花前月下,只怕日后却依旧无法摆脱劳燕分飞的结局。可怜青华对情之为物一无所知,苦海颠簸如同无桨之艖,从前她们一个断情绝义,一个遁入空门,如今她们如此狂悖逆天,安能有好下场? 越鸟发略凌乱气息绵烫,她撑起身子与青华四目相对,扬起下巴便吻上了青华,青华心中百感交集,正在苦恼,一时不备竟被越鸟扑了。 越鸟占了酒气的双唇将青华攻了个猝不及防,他瞬间什么都忘了,只记得怀中的越鸟。王莲叶上小几酒局桄榔入水,激荡地清波池里无风起浪。 青华散了发,一头青丝落在越鸟颈子间,叫她觉得痒,她仰躺在荷叶上,身后依旧能感觉到池水翻腾的温柔力道,青华垂下头望着她,靠在她的耳边说话。 “越儿,今夜我们宿在这吧?” 眼看越鸟摇头,青华垂头丧气地拉着她不放,可就是他再痴缠也是无用——他二仙若是真的夜不归宿,竟不知要在天庭引出多少事端闲话来。 “那……等夜深了,本座去海梨殿中守着殿下……”青华开始讨价还价。 越鸟又要气又要笑,即便是青华舍得仙名受累,她也舍不得让青华因为儿女私情在九重天受人指摘。 “那你我岂不是成了偷情之辈?” “越儿真是狠心……”青华靠在越鸟头顶闷声道。 “帝君怕是口不应心,我这心里有哪个,帝君自然知道。” 这莲叶虽大,却免不了随水而动,二仙卧在上面,如同乘舟一般,倒是别有趣味。青华将越鸟紧紧抱入怀中,他别的不盼,只盼三月三能早点来。 越鸟叫青华抱了个满怀,心中倍觉安慰,她趴在莲叶边上,半张脸映在清波池的粼粼水面上,叫她看不真切自己的面容。 “这水好凉。”越鸟说着便伸出手臂拨弄起池水来,莲藕一般的手臂没入水中,叫月光一照更显得温婉可怜,她那热的要生烟的皮肉叫凉水浸了,生出一种钝钝的疼痛来。从前她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