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通名讳金仙动凡情 入空门罗汉绝六意
青华打发九灵请越鸟入殿,自己则佯装打坐,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一通擂鼓。然而越鸟入殿时却无喜无忧,只是恭恭敬敬地问了他一句:“帝君有何差遣?” 越鸟的恭谨和规矩如同一盆冷水浇在青华的头顶上,他何尝不想和越鸟亲近些?可是越鸟根本不记得他,在他眼里越鸟是他错失的姻缘,可在越鸟眼里他却只是个新交而已。 越鸟眼看青华帝君愣愣地站着,一言不发却满脸的欲言又止,还以为青华帝君是寒毒犯了,怕被宫里人听去失了威仪。如此想着,她便乖觉地掩好了东极殿的门,又压低声音问青华帝君道:“帝君是又发寒了吗?帝君休惊,有小王在,可保帝君无虞。” 眼看越鸟毫不扭捏,对他没有一丝儿女之心,青华满心的一厢情愿最终化为了灰烬。 “……有劳殿下了……那日在姑获山殿下将青焰推进本座掌心,本座十分受用,劳烦殿下再施青焰,好让本座安睡。” 越鸟连忙上前,将两朵青焰推进了青华帝君的手心,可她还是不放心,又道:“不如小王设下青焰罡罩,如此便更加妥帖。” 青华心中失落却舍不得越鸟就此离去,他望着越鸟心里五味杂陈。可怜他一身修为,却依旧难敌天定的姻缘,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越鸟可明白半分? 越鸟看青华帝君神色有异,不敢擅自离去,正要询问,青华帝君却突然幽幽开口: “殿下为本作护法,万事周全,本座今日有感,有心回报殿下。可身外之物无趣,恐怕殿下也不会放在眼里,因此本座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一件事。” “帝君何须如此客气,帝君功比天地,小王偶尔能照应帝君一二,是小王的善缘。帝君心中所想,小王洗耳恭听。不过这回报二字,小王实实不敢受。” 青华早知道越鸟会如此回答,他微微低头颔首,望着地面不敢看她,似有踌躇地喃喃道:“殿下知道本座叫什么吗?” 越鸟吃了这一问,一时之间直犯迷糊,想来想去才明白——青华帝君这是说“青华”二字非他名讳吗? 满天仙佛多得是不知道名讳的,甚至有些仙佛的名讳是不可提及的,莫说是神仙们了,就算是凡人忽然被人连名带姓叫上一声,都免不了要打个机灵,因此满天仙佛有所避讳也是份数应当。况且凡是大罗金仙谁敢直呼名?一来不敬,二来难免有驱使之嫌。释迦摩尼佛的本名叫做乔达摩·悉达多,佛经上皆有记载,但谁敢如此呼唤? 越鸟见青华帝君有与她通名讳之意,心里十分动容——东极青华大帝地位尊崇,九重天无出其右,其名讳恐怕就连玉皇大帝都要避讳。她区区一介妖仙,连仙籍都没有,又何敢直呼青华帝君名讳? “小王无知,只知道帝君道号,望帝君恕罪。” 青华眼看越鸟面露不安,便知他此举唐突,可他身在其中,开了口的话如何能不说完? “非殿下无知,本座落地成仙,虽有名讳,却从来没有人唤过,更没有人知道。” 越鸟闻言抬头,见青华帝君面上似有些悲切神色,听他所言,更仿佛有伤情在其中,这才恍然大悟——她虽是个小小妖精,却上有母亲舅父,下有知己良朋。青华大帝荣耀万丈,满天仙佛人人敬他,却不敢与他真正结交,偏他又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只怕是高处不胜寒,万年间尽是孤独无依,怎能不心生悲凉。 越鸟怕青华帝君伤心,又感恩他坦诚,于是连忙叩拜,道:“越鸟区区一介妖仙,不敢妄想与帝君结交,今日承蒙帝君不弃,便斗胆请教帝君名讳,日后虽不敢口称呼唤,但必定铭记于心!” 青华扶起越鸟,两手轻按在她臂上,两人四目相对,青华脸上深情款款又伤心难掩。而越鸟见青华帝君如此身份,却愿意与她坦诚结交,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心中更是暗自发愿——从今往后,她一定对青华帝君礼待尊重,将他当做良师益友,好叫他在这天上地下多一位至交,再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本座的名字,叫青玄。” 越鸟觉得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仿佛是一位旧相识,却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青华眼看越鸟双唇微动,心里一拥而上的悲切和思念再按耐不住,他不肯放开越鸟,两人就此变成了个相对相拥的姿态。 越鸟不禁讶异——青华帝君一时伤情也就罢了,可他俩这样扭捏站着成何体统?可她有意挣脱吧,又怕冲撞青华帝君威仪,只能颔首低头,默念阿弥陀佛。 “殿下唤我一声。”青华说。 越鸟听得此言,只觉得头顶发凉膝盖发软,虽然说她是修道之人,应当不拘尊卑上下,但这就好比让她直呼如来佛祖名讳一样,要她如何叫的出口?就算是她不尊这避讳,她和青华帝君还差着辈分呢!她怎敢失礼? “……小王不敢失礼……”越鸟避着青华的眼神小声答道。 正所谓一念成魔,青华此刻心生魔障,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听越鸟唤他一声,不得不休!他一时间手上用力,心中情动,竟想要将越鸟拉进怀中。 “殿下不敢,也没人敢。本座一生,无人知我。” 青华此言,句句真心,越鸟原本正张皇,但她生性悲天悯人,听了此言,又看青华帝君一脸的伤情,顿时心生不忍,直骂自己怎只顾空守虚礼,辜负帝君一片赤诚。随即便强做镇定,开口叫了一声:“青……玄……” 越鸟心中紧张,口里打转,声音微弱。眼看青华帝君没反应,越鸟还以为他是没听清楚,于是便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