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芳骞林深藏旧恩怨 宝莲灯暗含七世缘
情甚,虽不知道亲夫是死而复生还是化作鬼神,却也并不计较。她唯恐乡邻发现,将王终当做恶鬼驱逐,因此便与王终隐居在僻静之处,不敢声张。 妙严宫中两天后,青华帝君转醒,人间两年后,王终再次失魂而亡,可王终死前,孔氏已怀胎三月。 青华醒后半日沐浴更衣,胡乱吃了些饭菜,便往凡间去了。可梦醒后的他虽记得梦中恩爱,却变回了一颗神仙的心——他去接孔氏,是为给她一世善终,而王终与孔氏所有的儿女情长,在青华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就在天地间烟消云散了。 青华这半日耽搁,在人间就是五个月。孔氏身怀有孕,很快就被乡民发现,乡民以为她丧期未满守寡不贞,将她押进官府,诉她犯不贞,要她说出相好的男人来。孔氏陈情,说王终死而复生,可鬼神之说,空口无凭谁能相信?县官判了她浸刑,令她游街示众,再浸藤笼处死。 可怜孔氏怀胎八月还要游街示众,走到古蓝县临仙湖前,乡民她锁进一口藤笼,推进了水中。正在她将死之时,天降祥瑞,青华临凡,他从湖中救了孔氏性命,将她带回了妙严宫。 听到此处,孟章气地直拍大腿,大骂道:“凡人毫无怜悯之心,实在可恶!气煞我也!” “神君倒也不必生气……”金雕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本书递给孟章,让众仙传看。 “……此后,古蓝县三年无雨,乡民多死难,如今已无人烟,只有那临仙湖还在。这本是古蓝县县志,上面还记载着王终和孔氏的故事。” 县志曰:“有妇王孔氏,寡居二年而孕,乡民不容。王孔氏称其夫死而复生,得二年阳寿,方有孕,不犯贞。县官不允,使浸,触怒天神,后三年大旱,乡民皆死难。皆因王孔氏蒙冤不散,祸及百姓,乃千古奇冤也。” 太上老君掩卷叹息,道:“孔氏受刑,虽有天数,但实为凡人为祸,如何能怪在青华大帝身上?大帝既救得孔氏,也算是圆满啊。” “老君说的没错,可孔氏却不是死于凡人之手,而是死在了帝君町中。”金雕说道。 九灵连忙挥手摇头,道:“当年帝君修龟息之眠近一年,醒后确实从凡间带回一个女子,但却不是帝君的妻子,更没有什么孩子啊!后来那女子便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说是死在妙严宫的呢?” 金雕点了点头,说道:“敢问帝君,帝君庭前有一株仙草,只有根茎,千百年来不长一叶,不开一花,是也不是?” 青华缓缓转头,直愣愣地望着金雕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下面的事情,容在下给诸位一一道来……” “孔氏受此大劫,虽蒙帝君相救,却因为受刑而胎动,到了妙严宫的当晚就产下了一个死婴。她伤心欲绝,但是更让她伤心不解的是,帝君对她毫无情义。她只是凡人,永远理解不了帝君不是王终,她不懂得自己的丈夫怎么成了神仙,更不明白他为什么失了凡心,与她恩义断绝。她几天几夜抱着那个死婴不撒手,最后亲手将他埋在了帝君寝殿前,大概是因为那里是帝君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吧。 后来,帝君将孔氏安置在芳骞林深处,让她衣食不缺,自生自灭。她失子失君,万念俱灰,她也曾找过帝君,可是却屡屡不得见。她日复一日的活着,被凡人生存的本能支撑着活着,被女人盼望夫君转圜的念头支撑着活着。 最后的最后,她终于撑不下去了,在一个晚上,她站在帝君庭前,最后看了帝君一眼,随即绝望自裁,年三十七。” 金雕说到此处声音生涩,众仙也听得心生悲凉。 孟章警觉地问道:“金刚所言,让人闻之哀叹,但是天庭虽大,却藏不下一个凡人的尸身。孔氏若真是死在妙严宫中,天庭绝不可能无知无觉,纵使帝君有遮天手段,也遮不过天网恢恢。金刚陈情恳切,我等无不动容,但是其中细节,未免太详细了些,不知金刚是如何得知的?” “神君的问题提的真好,一下子就找到了这个故事中的两个漏洞!其实这两个问题有同一个答案。”金雕正色道,他重新拿出宝莲灯放在桌上,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孔氏不是凡人,更不是旁人,就是佛母之女,我的亲外甥,方才与帝君合力降妖的孔雀明王越鸟!” 太上老君恍然大悟:“无量寿佛!孔雀落地无身,但凡孔雀陨落,地上只留下一株孔雀翎,想必帝君庭前的仙草就是此物啊!” 金雕手持宝莲灯走到青华面前,他口中念动真言,宝莲灯花心微动,吐出一青一紫两缕轻烟,两厢混合,随后一分为二,一缕直钻入了青华双目之间,另一缕重新回到了宝莲灯中。青华闭着眼睛眼皮微动两手发颤,他被抽走的七世记忆此刻正在他脑中一一归位,宝莲灯里他和越鸟的记忆早就合二为一,因此他不但是恢复了自己的记忆,也拥有了另一个的记忆。 七生七世,生生相爱,世世不得善终,青华的所有尘缘都落在同一个人身上——越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