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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角落里堆放着钟闻时常阅读的书,他有书柜,但所有的书却好像更喜欢呆在地上。
除了书,房间里剩下的就是钟闻的画,他初次见到钟闻的许多作品,就是在他的卧室里。铺天盖地的,没有颜色的素描,张贴在墙上,柜子的边缘,或者只是随意散落。画的内容都关乎于背影,一个男子的轮廓。
所有的画都关乎文字,像是一种双重叙述,他走近了看在一只铜锁梨花木柜上的一幅画,画的空白处怪异地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梨花木柜上还摆着前夜邮差送来的包裹,包裹还没有打开,而是原模原样的放在那里。
房间里的温度很低,还带着厚重的潮气。辛溥注意到前夜的窗户并没有关紧,夜里的山雨造访,老旧的木地板全都浸泡在水里,赤脚踩上去,沾了一夜冷雨。
他前去将窗户关上,又看见阳台地面上落下的一地烟蒂,印象里小舅并不是嗜烟的人,却不知究竟是何等大的心事会让他困扰至此。
钟闻还持续在他迷失般的睡眠里,被褥间的脸庞苍白清癯,辛溥附手上去,掌心里收拢一片微热体温。
床头柜上还摆着几瓶药,辛溥拿起来看了看,统统是些巴比妥类药物,钟闻像是知道了自己会成这样,于是提前吃了许多药。
那天阿雅并没有等到她的钟老师来上课,辛溥在门外,非常抱歉地告诉她钟闻生病的消息。阿雅很惊讶,问起老师生病的原因,辛溥只说:“也许是因为朋友的事情,”他说,“昨天从东京寄来了一个东西,老师为此很是伤情。”
阿雅小声地问有没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帮忙的,辛溥看着她,话到了嘴边,又摇摇头咽了下去。
“如果老师好了,我一定马上打电话给你。”
送走了阿雅,辛溥又转身回去照顾钟闻,第一件事就是将他床头上的药和烟都收起来,又将露台上的一地狼藉都收拾干净,接着下楼去给他煲粥。
晶白的米粒在滚水中逐渐软糯,他按照钟闻平时给他做的,往粥里加上一些糖,又撒了肉松做冒顶。他拿出冰箱里的一块腌红姜擦丝,用小料碟装好,大碗小碗地送上楼。
钟闻浑浑噩噩地醒过来,意识还是昏沉,他靠在辛溥的胸口,接受他用调羹一勺一勺的哺喂。
他身上的温度还是很热,吃完饭后又用了些退烧药,辛溥斟酌着剂量,不敢让他多吃。
饭后的钟闻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可以在床上和辛溥简单交谈,他没有为自己突然的病解释太多,辛溥问他是不是东京的来信的缘故,他亦不置可否。
“小舅,”辛溥努力克制自己的语气,“东京的事情,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跟我们讲太多?即便是跟妈,你最亲的亲人。”
钟闻没有说话,抱着杯子啜吸姜茶,蒸腾热气掩住了他的面孔,难以看清他的表情。
辛溥也立刻为自己说的话感到后悔,他本不是热衷于秘密的小偷,又觉得自己在一瞬间里像是自己的母亲,面对亲人的伤痛和疾病,他们只有无边的无奈和愤怒。
“小溥。”
钟闻瞧着空茶杯,样子看起来既可怜又无计可施:
“明天带你去镇上玩好不好?好像还从来没带你去过。”
第八章 下山
那是辛溥第一次去看山下的世界。
傍晚的城镇,黄昏和烟火一样迷离,那是一个周六的傍晚,街上有很多人,结束了工作或者单纯的出门寻找乐趣。大街上男男女女,人头攒动,好不热闹。贩卖食物或者杂货还有零食的小贩推出的小车挨挨挤挤站满了本就不宽阔的小道,小车上还挂着五颜六色的彩旗,迫使行人在路过时不得不低头下来看一眼摊子上卖的东西,小贩在此时卖力吆喝,吐露辛溥不能理解的语言,他不陌生,也不害怕,甚至觉得有趣。
钟闻在他的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走,辛溥有时走的远了,就会回过头来找他,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没有言语,线缩短了自然会伸展。
黄昏与路灯在钟闻的身上有一种彩,辛溥说不出那是什么,只是每每回望都会情不自禁地陷进去,他不断提醒自己回头,要回头,可还是忍不住要回头看他。他想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还在生气,可气的是什么,不过是件何其琐碎的小事。
后来钟闻提议去路旁的酒馆里坐坐,不大的馆子,街面上摆着水烟,还兜售槟榔和大麻叶。
“在学校里会去酒吧吗?”钟闻问他。
“不太去,”辛溥答,“爱玩的朋友都太吵。”
门口的胖老板像是与钟闻认识很久,直叫他教书先生。
他们被引到吧台末端的位置,靠近落地窗和街景,那里原是钟闻常坐的,钟闻选了一杯加冰的薄荷威士忌,辛溥还在念书,只给喝了一杯可乐朗姆,少兑酒。
辛溥小声地抗议他早已经成年,而且在学校里也不乏酒吧文化,这些话钟闻全部充耳不闻。他悻悻地等来了自己的那杯“儿童饮料”,气泡感十足的酒精饮品,又看见钟闻已经以一种成熟的姿态喝起他的薄荷威士忌,轻啜一口,喉结滚动。
酒保也好像是钟闻的老朋友似的,一边擦着玻璃杯,一边问起他最近的情况,岛上的暴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