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见

跟在越挽歌身后，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徐徐走在前往九霄峰的小道上，从茵茵绿草到茂林修竹再到皑皑白雪，越往上越冷了。　　大约两刻钟的样子，越挽歌终于停下了脚步。　　子衿抬眸，三十步开外，一层结界散发着莹莹之光，结界的另一侧什么也看不到，茫茫一片。　　感觉手上有轻微冷意，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她玉质般的手背上，丝丝凉意爬上心头。　　这是，下雪了。　　抬眼望去，只见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天地间一片雪色，有种遗世独立之感。　　伸出手，看着雪花在手心融化，再无一点痕迹，心却是踏实不少。　　雪还在下。　　只见远方一人似携带着漫漫飞雪，缓缓而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都无法诠释那人的一分神韵吧。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儿，子衿在心中叹道。　　恍神间，人已到身前。　　漫长的修真岁月中，记忆的长河缓缓向前流淌。　　很多事慢慢被遗忘，这一幕却始终鲜明，留存于心。　　子衿抬眼，撞进一双盛满星光的眸子。　　眼前的人，一身雪色长袍，氤氲着干净又澄澈的气息。　　没有想象中的温暖。　　是雪一般的凛冽。　　子衿露出淡淡的笑颜，她很喜欢。　　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隐逸漫天的飞雪中，消失不见。　　雪还在下。　　山门的测灵台上，测试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却突然有惊呼声传开。　　快看，快看，下雪了。　　哇，真的有雪啊！　　安静，安静，继续测试。　　终是清静下来了。　　组织测试的弟子摇了摇快要僵硬的脖子，掐了个法诀，雪花盈盈落下，被一层薄薄莹光挡住，无法近身。　　一片混沌的大脑则艰难的思考着，宗门竟也会落雪！　　也不怪弟子有此疑问。　　修士之能，尤其是大能修士，移山填海，控制一方天地气候变化着实不是问题。　　他来了宗门几十年了，也没见过风雨丝毫，宗门内阵法联结，四季温暖如春。　　不管了，不管了。　　看了看等候的队伍，又将护体灵罩加厚了些，打了个哈欠，跟身旁的师弟交待了几句，一路哈欠着向演武场走去了。　　子衿亦步亦趋跟在高大的身影后，走在无垠的雪地里。　　时不时有雪花调皮的打着旋儿，在子衿眼前转圈圈，些微雪花落在脸上，带着凉意点点，将子衿飘飞的思绪唤回。　　子衿抬起头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宛若一副水墨画，雪色长袍与天地融为一体，墨黑的发是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遥不可及。　　倏忽间，世界一分为二，抬起的脚再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终究是多了二十来年的记忆，再怎么掩饰也不能否认她与此方世界的格格不入。　　来到此方世界五年了，自满月后苏醒了记忆，子衿每时每刻都陷在不安中。　　看过那么多修真小说，子衿猜测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夺舍，为了不被他人看出问题，当做异端。　　子衿拼劲全力融入这个世界，废寝忘食的学习修真常识，为了扮演好一名孩童，子衿的所有行为都在向胞兄看齐。　　哥哥说了第一句话，走了第一步路，写了第一个字，所有的，都不敢先于哥哥，就怕被发觉。　　好在胞兄聪慧异常，子衿的压力才小了些。　　子衿也曾试图融入过家族，但父母闭关，爷爷忙于家族庶务，叔伯姊妹也要修炼。　　胞兄似乎知道她的不安，时刻陪伴在身边，这么多年才缓解一二。　　也因此，除了哥哥，子衿不怎么亲近楚家人。　　或许天生如此，子衿亲缘比较淡薄，在蓝星也是。　　五年的时光，子衿下意识的以为她已经融入此方世界了。　　但此时此刻，这不安又伸出了头。　　眼前的人，修为深不可测，世间一切在他眼前似乎无可遁形。　　师尊，是否会将自己视为异端？　　忽然，一只大手裹住了子衿的小手，温暖而安心。　　“随为师一道吧。”　　朗月清风般的声音将子衿拉回现实。　　师尊已踏过结界，只余长裳一角。　　来不及再想其他，子衿提步跟上。　　像是穿过一层水膜。　　提腿，迈步，一脚踏进另一个世界。　　放眼望去，白雪皑皑。　　眼前除了几座高耸入云的峭壁和手可摘星辰的楼宇外，与来时的路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只能看见一座隐隐绰绰的宫殿。　　这宫殿恍若空中楼阁，虚幻而又神秘，缥缈而又神圣。　　歪歪斜斜的小径上，薄薄铺就着一层轻纱似的雪，两侧的雪略略高出些许。　　雪稀稀疏疏的落下，风一卷，胡乱地飞。　　在空茫的映衬下，眼前的身影，依然那么伟岸，就像一座大山，给了子衿满满的依靠。　　行过人的小道上，留下一大一小的两双脚印。　　随即，被新落的雪覆盖。　　沿着青玉阶一步一步向上，越过师尊的身影，透过虚掩着的门，可以看到庭院的一角。　　推开门，几座小楼显现在眼前。　　相比之前看到的高楼，这些楼就显得小巧玲珑许多，皆为竹制，十分古朴，院植青竹，砖石小径，清幽静雅。　　二人采着石上薄薄的雪迹，掠过青竹林，便到了楼前。　　子衿亦步亦趋的跟在慕长风身后，进屋前抖了抖身上的雪。　　好在子衿如今已练气中期了，倒也不觉得冷。　　屋外的清透得以沿袭，屋里稍显冷寂。　　子衿没看太多，因为师尊已经上楼了，子衿迈着小短腿小跑着跟上了楼。　　看着正襟危坐的师尊，煞有其事的做了个揖。　　“师尊。”声音软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