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chapter 100
摸索到了一个软和些的地方,半蹲半坐的靠着。
既然喊叫无用,不如留些力气等着沈筵找过来,何况她一使劲儿就肚子不舒服。
总感觉有东西在往下坠似的。
她也不知自己被关了有多久,只是觉得时间僵住了,怎都转不动,她冷得牙关都在打颤,靠浑身簌簌抖着来取一些暖。
到后头怎都不济事,她能感觉额头的冷汗腻滑滑地溜过颊边,可也没力气抬手去擦。
打小腹传来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前两三次还当是偶然,后面才绝望地意识到,这大概就是要分娩的先兆症状。
可就这个地方,黑黑沉沉又阴冷湿寒,连一个能帮她的都没有,难道要生在这儿?
苏阑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这恐惧过。
她捂着肚子,早已经不出音来,细微病弱的,“宝宝别怕,爸爸一定找到我的,在这个世,他是最爱妈妈的人,也一样疼你,爸爸很快就能找过来的,你不要怕。”
苏阑一直在心里数着阵痛的次数,当第八次来临时,她死死抓着着墙面的手无滑落。
她在失去最后一点意识之前,似乎听了门被踹开的动静。
苏阑虚弱无力地弯了一下唇角。
她就知道,沈筵可能偶尔叫她气闷恼人,但他一定,兑现对她许的每一个承诺。
比如一辈子都护着她。
“阑阑!你在哪儿?阑阑?”
沈筵焦煎而用力的音响彻整个仓库。
苏阑满头是汗,早已疼得说不出话来,浑身下仅存的力气,只能托住肚子。
她使出最后的两分劲儿,吃痛又卖力地从墙抠下来的一搀着石子儿的土块砸了出去,沈筵循着音找了过来。
“是沈夫人!”举着照明灯的秘书叫起来,“往这儿看!”
沈筵在瞧缩成一团躲在墙角,披散着头冷汗直流的苏阑时,惊疼地她抱起来,也不管她在此时看来有多狼狈,只不管不顾地拿脸贴着她额头,嘴里喃喃道:“我不好,我不好。”
“大约,二十、分钟阵痛、一次,”苏阑倚在他怀中勉力交代道,“已经第八回,快、快去医院。”
沈筵急道:“好好好,去医院。”
妇产医院那头一应的准备都是全的,接了沈筵的电话以后,产科的全部主力都等在了手术室里。
刘院长指挥着护士,把苏阑从沈筵手中平放到推车,又一路跑着跟进产科。
他不敢不进来盯着,这位年轻的沈先生把人换他时,连眼圈都微泛着红,反复说:“你掂量好了,我这一条命就交你了,可千万仔细。”
沈筵心神不宁地等在手术室外,一有护士出来他就要问情况。
一儿问人家,“我看别人生孩子,都哭天抢地的,阑阑怎没动静?”
护士只好答:“沈夫人的体质不算太好,又脱力昏过去了,您让她叫也叫不出来,而且刚打了麻醉。”
过一阵子又问,“到底还要多久?”
护士说:“就快了,主刀的是我产科主任,一般剖腹产,一个小时就可以结束的。”
沈筵靠在走廊,紧张地不停用拳头捶着墙的时候,猛地听一响亮的婴儿啼哭。
这当是他人生中度过的,最漫长无助的一个小时。
刘院长出来道贺,“沈先生,恭喜了。”
沈筵第一句问的就是,“我太太情况还好吧?”
“母子平安,正在做最后的清理,马就可以出来了。”
刘院长微微讶异,她多了像他这样的门户人家的夫人生孩子,哪怕是嫁了进去,也没真情在,丈夫小心陪护着来生产的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更不要提像这样,开口就先问太太。
沈筵长舒了口气,原来世最让人心定的,是母子平安二字。
他点点头,“辛苦你。”
“应该的。”
苏阑睡到了傍晚才醒。
她昏眩地卷开眼帘时,看她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她的丈夫沈筵站在婴儿床边,手里捏着一小块纱巾,动作笨拙、姿势难看地在育儿师的指导下宝宝擦嘴角。
落在凛凛风里脚步缓慢地沉下去,偶然路过沈筵的背影,像她年幼时没写完就夹进书页的半阙诗,那些还来不及斟酌勾勒出的平仄圆缺,被辜负了的素笺空卷,最终在这一秒的爱意倾泻里得道升天。
沈筵打量着她醒转了过来,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这回真叫又吃苦又受罪了。”
苏阑轻问,“宝宝还好吗?”
沈筵的眼尾都是模样,“他好得很呢,这小子一秤整七斤六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