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朕从来不讲武德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

朱允熥坐在御案前，长兴侯耿炳文、驸马都尉梅殷、都督盛庸三人依次站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舆图上。

耿炳文指着金陵城外围说道：“外郭城太大，我们不知道燕王从哪里动手，如果分兵把守，局面会比较被动，因此，老臣建议放弃外郭城，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此言一出，梅殷和盛庸脸色突然变了，虽说燕王是反贼，可毕竟是陛下的亲叔父，你说人家是王八，岂不是骂陛下也是……

耿炳文似乎也有所察觉，赶忙补充道：“臣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有五万精兵，本就是大优的局面，分散开反而给燕王可趁之机……”

朱允熥问道：“放弃外郭城，接下来怎么守？”

耿炳文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然后指向城墙东侧，说道：“金陵城的防御工事有一处漏洞，就是钟山，如果燕王在山坡上架射大炮，射程可以增加至两倍远，朝阳门和太平门都会进入燕军打击范围，臣以为这两处很可能会成为主战场。”

梅殷随后补充道：“长兴侯所言极是，若燕军选择从这两处攻入，无需在城中巷战，便可直取皇宫，臣以为此处应该重点防范。”

朱允熥点点头，说道：“长兴侯，你还指挥吧！”

耿炳文赶忙道：“陛下亲自坐镇京师，老臣不敢僭越。”

朱允熥摆了摆手，微笑着道：“朕相信卿家的能力，从现在开始，京城所有兵马归卿家调遣，驸马梅殷、盛都督庸从中协助，出了什么事有朕兜着，诸位尽管放手去做！”

虽然耿炳文第一次出征就打了败仗，但是，此人在防守方面堪称顶级，专业的事需要专业的人来做，外行指挥内行是大忌。

煤老板曾说过，我只出钱，绝不干涉，只要拍出正能量。

因为在煤矿的生产当中，胡乱插手工作中的事，是会出人命的！

同理，打仗交给徐辉祖，守城交给耿炳文，自己还落个省心，何乐而不为？

“朕可以给你些建议，但是，具体的指挥大权依然在你手中，朕将大明的未来交给你了！”

耿炳文激动地老泪纵横，跪地叩拜：“老臣愿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长兴侯快请起！”

朱允熥亲自将耿炳文搀扶起，然后说道：“朕信得过诸位，不过，如今决战在即，我等不能只为取胜，而是要考虑，在击败敌军的同时，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减少自身伤亡。”

顿了顿，他又说道：“前线的每一名士兵，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一旦倒下，一個家庭就垮了，朕不能为了江山就舍弃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所以，需要重发发挥我们自身的长处。”

“比如说，我们武备库还有八万多斤火药，若能有效利用，必见奇效，诸位觉得呢？”

耿炳文三人对这番话感触良多，半晌之后，盛庸说道：“我们可以充分发挥火器优势，火铳、火炮、火箭，尽量在远距离杀伤敌军。”

梅殷却摇头道：“这些火枪在正面作战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作用，现在我们还不清楚燕军的主攻方向，而且，决战的时间很可能在晚上，黑灯瞎火的，排兵布阵很容易被打乱，到时候一片混战，短兵相接，火器反而会成为累赘。”

耿炳文和盛庸纷纷皱起眉头，这倒不假，火器在正面作战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现在燕王不打正面，而是准备偷袭，除非能知道对方的进攻路线，否则，很难针对性设计火器战术。

耿炳文只好说道：“陛下对将士们宽仁至极，老臣打心底佩服，不过，打仗难免会出现伤亡，老臣会谨记陛下教诲，最大程度减少伤亡。”

朱允熥知道，这些人的思维还停留在冷兵器作战阶段，虽然火器已经体现出巨大的威力，但是，在大规模作战当中，还不能作为主力。

“诸位没有理解朕的意思，打仗嘛，自古以来讲究兵不厌诈，还记得燕军偷袭金川门的那一战吗？”

耿炳文点点头，说道：“我等按照陛下的吩咐，事先将火药埋在瓮城，等燕军进城，关门打狗，那一仗打的甚是痛快！”

朱允熥又问道：“既然行之有效，可否炮制呢？”

耿炳文突然愣住，喃喃道：“现在是问题，是不清楚燕军的路线……”

“诸位刚刚已经推测出对方最大可能进攻朝阳门和太平门，干脆就全都埋上火药，咱们给四叔来个守株待兔。”

“若是燕军不走朝阳门和太平门……”

“不走就不走，反正武库火药充足，埋上三五万斤也绰绰有余。”

耿炳文眼前一亮，赶忙点头道：“陛下说得对，老臣茅塞顿开！”

梅殷和盛庸也是纷纷点头，认为这个法子完全可行，就算燕军不走朝阳门和太平门，对于朝廷来说，无非是费时费力，并没有其他损失。

火药埋下不用，到时候挖出来就好了。

如果真的起了作用，势必发挥奇效，燕军可就遭老罪了！

朱允熥这才松了口气，这帮人的战术思维终于有了开窍的迹象。

打仗从来都是资源的对拼，只不过，古代人命不值钱，而现代战争的思维恰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