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回 问醒
“风霜雨雪披在,落庭满径铅华。”这是一句谚语,也是一位虚怀若谷惯看世间江阔云低的不世高人即兴所作的藏头诗,他本身就是卓尔不群,不堪世俗的风流人物,一手建立的淮上民间义团,是唯一一个深谙民心疾苦不惜为之劳苦奔走的正义组织。但世事变化无常,如今不拘小节的这个民生义举组织“落庭”,为了能够延续下去,竟然改变初衷,与权倾江南朝堂的据传府相妥协,参与进覆灭堪为南朝中流砥柱的名动宅当中,这般令人唏嘘感叹的不耻行径不禁显得卑劣而晦暗,但一枝独秀的他们根本无法再长期隔淮而治下去,身为汉室正统的南陈不会任由他们,逐渐壮大,进而威胁南朝煌煌威严的统治地位。
袁远肖是落庭这个组织的元老,曾与落庭之主砥砺前行并肩而战,开创了淮境抵御北方强虏的先河,他也是一位侠义高卓的英雄人物,一颗以天下为己任的纯挚之心。名动宅是屹立在北境前线边上譬喻为西府石头城的一道屏障,拱卫着京畿之地建康的安全,意义与他们落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其种种孤悲英烈的事迹,传历三代,成为江南朝堂的奠基及肱股。但继承名动宅风骨的括易一室,俨然不奉大陈号令多时,他们自主募兵,拥有足可与大陈台军相抗衡的雄厚实力,若不是括易其主突然失去踪迹,让大陈皇室有机可趁,逐渐收控军力,大好形势的名动宅并变得岌岌可危,风雨飘摇。
这份悲鸣让无数忠挚的有识之士愤慨,但自古以来,皇室的天威神授无可撼动,何况是危及巅峰权柄的强势所在,所以这番不可避免的内斗在波涛汹涌的暗流之下,悄然而生,如今不但京畿各门阀势力群起而动,甚至远在江北前沿的各路义军都参与了进来,落庭、淮南社及北城府,他们来至淮扬和荆襄三地,皆为抵御北方肆掠的险要重镇之地,本来不相交集的他们,突然心照不宣的会盟联合起来,一起覆灭有着江南小朝堂之称的名动宅,显然继承名动宅遗风的括易一室是他们权力游戏的绊脚石,誓必要不择手段的清除。
向合出至簪缨世家,书香门第,有种一介书生的儒雅,奈何他此生追求肆意任侠快意恩仇的波诡江湖,所以入信祆教一脉的大光明教,成为三大尊主之一的元老,与雪手勤冷昔衅结拜为异姓金兰,如今面临早也没落的主教,他们责无旁贷的理应恢复昔日教派的无上荣光。然而自祆教土崩瓦解,大光明教始祖华寻恒失踪,暂代教主之位的“名动天下品王析”之一的幽绌王幽绌寒为避免本教倾覆,率众归降了如日中天的括易一室,当括易一室四面楚歌,形如危卵的时刻,以二代教主自居,号称“宗师之咫”的华寻恒弟子之一洪熙,以辗转觅得的一块虎符“君子令”号令天下信徒,临阵倒戈。不料刚到名动宅的府外,并遇上来至括易的外援北静府的伏击,此刻据传府逐渐占据优势,似乎全围了恢宏雄武、波澜壮阔的名动宅,他们不得已趁机混乱时局,为洪熙即将到来的王图霸业,血雨腥风,不惜生死的强势铺路。
雪手勤全力施为,拖住了据传府的继承人,号称“皇昏庸”的陈玹陌,然而互为裨助的落庭突然出来一位长老袁远肖,挡住了以尸体开辟的血路,翁子魄陷在重重的人海里,一时三刻无法脱身,而满身血色沾染的向合不但要应付围追堵截在周边的据传府府兵,更要全力以赴对战堪为一流高手的落庭元老,根本就是疲于力竭,穷尽奔命的应付,几乎很是被动。
“向兄,如此剧战,于你不利,不如离开这里,另寻一处,我们再次一较高下,胜过在这里为宵小所趁!”袁远肖手底渐渐迟缓,他冷冷瞟了一眼在场凶悍厉足的层层府兵,内心一阵孤凉悲意,虽然此刻明里是在襄助据传府,但实质是为落庭拌住竞争的对手,他不想覆灭名动宅的胜果落在异军突起的大光明教信徒的手中,他们与据传府有过协定,一但胜券在握,届时分得利益,落庭的实质将最大化,今后将不在寄人篱下的仰仗陈廷的鼻息。
“不必,你我并非今日才涉足江湖,这些聒扰,不过是形同隔靴搔痒,不足为惧,无需多言,来吧,看看你袁长老究竟是扬威江淮多年,还是徒有虚名,我们手底见分晓。”向合哂然一笑,不为所动的挑起眉头,他器宇轩昂,疲倦的困乏,不过是映衬他的放达不羁,既然袁远肖不想讨得便宜,他也不愿矫情,当即精神大振,踢开两名趁机偷袭而来的府兵,突出搦战击打来的锁缠之势,狠戾的利爪青筋贲发,赫然在目的血痕犹在,惊心动魄的穿透过去,其力道势沉力猛,劲节骨突,竟然隐隐带起一缕强势鲜膻的腥风。
袁远肖黯然的目光炯炯有神,他为向合的不拘小节有所钦佩,这样的人,率真而直爽,不负成名已久的期许,一但勃发激烈,就是你死我活的生死相搏,此刻也无转圜的余地,他们为各自的信仰堪堪一战,自然无所畏惧。
向合的利爪满布惊惧的恐怖,犀利的如同淬炼的剑锋,袁远肖被其锐利的勇悍占据先机,缓缓落入下风,而腥风厉怖,处处透着诡谲的爪芒,精妙绝伦的扫过他的前额,那种堪堪险厉的感觉,森然而紧促,气息一凝的透体背凉。
“扑扑…”两人斗至酣处,已经人影憧憧,不分你我,围拢在周遭的据传府府兵根本就无力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