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

吃过晚饭后，张娘子拉着微宁一直絮絮叨叨，似乎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完。

张娘子不知在哪翻出了微宁小时候的衣裳，拿在手里比划着给微宁看，笑着讲她小时候的糗事。

见娘笑微宁也笑，两个人就这么一件一件的数，数起从前的回忆。最后是那件鲜红的嫁衣，张娘子几个晚上就将落下的腰身补完了。

她拿到微宁身前比划。

“来，试试。”

张娘子给女儿穿上嫁衣，又给她梳发，边梳边在口里赞叹。

“瞧瞧着黑黝黝的头发，一看就是有福的之相。”

微宁幼时便生的一头好头发，长得又黑又长，从不打结，张娘子这会更是捧了爱不释手。

“娘。”

微宁忽然有些鼻子酸，低低的唤了张娘子一声。

“诶！”

张娘子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强装笑道。

“这丫头，明天就是你的好日子了，哭什么。”

说罢又拉着微宁左右来来回回瞧了一眼，眼眶又红了。

“要是你爹能看到你穿嫁衣的样子。”

张娘子自知失言，连忙止住话头。

“瞧我，不早了，把衣服脱下来快去睡吧，明天接亲的开的早。”

“嗯。”

张娘子见微宁应了，收拾收拾便要出去。掀起帘子马上要迈出去时又停住脚步。

“微宁，娘知道你和那庙里的无妄走得近……”

只不过没等她说完，微宁开口打断道。

“娘，我知道，女儿大了，知道该怎么做。”

“诶诶。”

张娘子忙点头，“今后你在婆家过得好娘就放心了。”

张娘子说完就出去了，微宁把桌上的油灯熄了，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第二天一早，敲锣打鼓声在村子里响起来，一条长长的接亲队伍自王家湾走来。

张娘子和木匠媳妇一大早便忙前忙后给微宁打扮上。

王媳妇也来了，只是小元宝的死她尚未走出来，张娘子见她实在伤心便早早打发她回去了。

微宁盖着盖头，看不清路但有人扶着她悄悄告诉她下一步该干什么。接亲送亲拜堂这些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流程繁琐却不难学，只是跟着走就好了。

一直到拜完堂被扶进一个房间坐下，外人都走了，微宁才能够喘口气。

她觉得成亲是这样没趣，外面人个个高兴的不得了，而她这个新娘子却一直被束缚着。盖在那一方红帕子下面，只能看到脚下方寸的路。

敲锣打鼓声一直持续到夜晚，房门被猛的打开，微宁不防备瑟缩了一下。

“周天禄。”

第二日一早，按照当地的习俗，应该先去给公公婆婆敬茶。

但微宁的公公，就是周德运周天禄的爹周周茂实早些年中风死了。

就留下了一个媳妇周娘子和两儿子，周娘子本名周翠，和故去的周茂实本身远房亲戚，后来成了亲生了子。

“娘喝茶。”

微宁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跪在周娘子面前，双手捧着茶杯奉给她。

周娘子呵呵笑了两声，接过茶杯，一口饮下。

“好孩子，你进了我们家门，可得快点给我生个孙子啊。”

微宁微愣，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提这件事，事先没个准备，只能向一旁站着的周天禄使眼色。

周天禄还未说话，便见一个婆子打扮的人急匆匆跑进正厅。

“不好了，出事了！”

从白天到晚上，周家大房的屋里形形色色的大夫进进出出，微宁听周天禄说是他哥的儿子病了，而且很严重。

微宁小心走过去，堂屋的小床上躺着一个面色乌青的小孩，他的身边是哭的几乎昏厥的叶丹丹。

周娘子站在后面指着叶丹丹破口大骂。

“都是你这个贱女人，要不是你没照顾好我孙子，他怎么会这样。”

叶丹丹一声不吭，抓住自己儿子的手任由婆婆责骂，还是看诊的大夫先看不下去，开口道。

“你家娃是因为营养不良，和你儿媳妇有啥关系。”

“营养不良？我家可是卖猪肉的，怎么会让我孙子营养不良？”

那大夫有一瞬的无语，悄悄白了她一眼。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吃得下去肉？”

大夫说罢又瞥了叶丹丹一眼，只见伏在床边的妇人浑身干瘦，空荡荡的衣服也盖不住凸出的骨头。

“这孩子是喝乳汁补充营养的，见这孩子娘瘦成这样，估计也没给她补补，还亏家里是开猪肉铺的呢。”

大夫说完起身就要走。

“你这孩子我已经说了，救不回来了，您要是不信另请高明吧。”

大夫是个汉子，站起来五大三粗。周娘子不敢对他发火，便朝叶丹丹发难，抬手就打。

“都是你！都是你不伺候好我孙子，害得我孙子成这副模样。都是你这个贱人。”

微宁吓到在原地不敢动，又见叶丹丹实在不还手，而周娘子又像是下了死手，便赶忙上去拉。

可周娘子却像疯了一样，伸手乱打，连微宁也挨了几巴掌。

“都是你！你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