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这天晚上伴着村子里的哭嚎声,张娘子一宿没睡,把着微宁靠在床边,就这么睁着眼到天亮。
好在第二天早上,微宁的烧退了,精神也好点了,张娘子也高兴口里不住念着佛。
张娘子眼下一片乌青,微宁心疼娘,让她先去睡会。
娘又念了句阿弥陀佛,笑道。
“退烧了就好退烧了就好。”
姜正青也高兴,掖了掖微宁的被子,转身就要出屋子。
“爹去山里给你打野兔子补补。”
微宁刚想拒绝,话还未说出口,姜正青就已经拿了背篓和工具出门了。
这几天出了这么大的事,王家湾周家的肉铺也关了门,姜正青想给微宁补补只能去山上碰碰运气。
“哎呦让你爹去吧,想当年最难的时候,你爹靠上山打猎还补贴过家用呢。”
“我爹还会打猎呢?”
微宁躺够了,坐起来,靠在床头上。
张娘子在微宁身边躺下,她也累了一宿,正好趁现在再补会觉。
“会,你爷爷,太爷爷祖祖辈辈都是猎户,谁知道到了你爹就开始读书了。”
张娘子搬了一床被子躺下了,微宁倒是很惊讶,她从来没听过爹说过这些事,自从她记事开始便没有爷爷奶奶的影子。
于是微宁轻推了推张娘子。
“娘,那你给我讲讲爷爷太爷爷他们的事呗。”
“等你爹回来了让他给你讲。”
张娘子又换了个姿势,不一会就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
微宁抿了抿,小心翼翼下了床,从柜子里面拿出了那个织了一半的帽子。
眼看就夏天了,看来得等到明年冬天再送了。
中午张娘子醒了,安顿好微宁后去了王媳妇家一趟,回来的时候也红了眼眶。
村子里的规矩,小孩子夭折是不发丧的,亲戚朋友聚一聚便下葬了。微宁本来想去再看一眼小元宝,但被张娘子拉住了,理由是她自己还病着,不能出去乱跑。
张娘子还带回来一个消息,村里这两天也有和微宁元宝一般染病的,看了大夫不过是普通风寒,喝了两副药便好了。
小元宝是因为本身年纪小,身体就弱,受不住就走了。张娘子替王家伤心之余也安了心,微宁这病估计问题不大。
姜正青去打野兔,谁知这一去便是一整天,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微宁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娘,爹怎么还不回来?”
张娘子切着菜,瞧了眼天色,也有点心慌,但还是强制自己镇定下来。
“兴许是被什么事缠住脚了吧。”
微宁没言语,又抬头望天,张娘子切菜分了神。
“嘶。”
一不小心切到了手,微宁闻声走过去,张娘子在围裙上胡乱摸了一下。
“不打紧,破了点皮。”
微宁心里的不安更加剧起来,突然想起叩门声,微宁以为是爹回来,赶紧跑过去开门。
娘也紧随其后,可惜门打开后不是爹,而是木匠有些哭丧的脸,他越过微宁看去后面的张娘子。
“婶子,快去看看吧,青子不好了。”
微宁瞬间瞪大双眼,全身开始颤抖,身体的娘倏的晕过去,倒在地上。
“娘!娘!”
到村里大夫家的时候微宁还在发抖,扶着娘,由村里几个娘子搀扶着来到大夫家。
木匠叔说爹在山上的时候遇到了滚落的大石头,闪躲不及,跌下山崖。
微宁哭着和娘进了屋子,爹在一张小床上躺着没了气色,上衣被拉开露出胸膛,但上面鲜血淋漓根本瞧不见原本的肤色。
双腿的裤子挽起,右腿膝盖处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得见骨头。
微宁倒吸一口凉气,娘从身后捂住了她的眼。其实根本不用这样,微宁流的泪水已经让她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大夫和姜木匠贴在娘耳边说了几句话,娘这会没在晕了,趴在床边拿了一块毛巾给爹擦着脸。
木匠媳妇上面拍了拍微宁的背,握紧她的手。
张娘子抽噎了一下,用毛巾洗了洗,继续给姜正青擦身上的血。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木匠媳妇牵着微宁出去了,微宁一眼看到门边的石磨上放着爹的背篓。她走过去,背篓里是两只灰色的野兔。
两只兔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背篓里蹦跳着。刚从屋子出来时微宁本来已经不哭了,哭了一路只感觉头晕再也哭不出来了。
现在一见那两只兔子,微宁鼻尖一酸,眼泪又如水般涌了出来。她捡了一只毛色较浅的一只抱在怀里,静静的坐在门槛上。
屋里娘自言自语的和爹说着话,断断续续的,有些微宁知道,有些不知道,从现在说到从前。
听到微宁不知道的地方她便摸摸怀里的兔子,野兔肚皮那一块没有毛发,无比柔软,不断向微宁手中传递着暖意。
爹的下葬很简单,是娘要求的。
爹还活着的时候几乎各家各户的对联,或者读信写信都是爹帮忙的,那时候爹总是笑呵呵,谁找他帮忙都二话不说就同意。
所以爹下葬的时候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