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都是刘备害的
“使君,除此以外,是否还有他法?”
公孙瓒见刘表的神情不似说谎,他下意识开口,就连称呼都不由自主的带上“使君”二字,怕是凶名传于凉州的段颎都没有这般凶狠,如若段颎尚在人世,听闻刘表之言,说不定会感慨,原来我还挺心善的。
想到这里,公孙瓒劝道:“使君,幽州多有外族,如若像您这般肆意屠戮,恐怕招致民怨四起,届时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即便我等麾下皆是勇士,来回奔波平叛,将会无暇顾及其他!”
“将军勿要惊慌。我知道将军忧国忧民,但...”刘表先是出声宽慰公孙瓒,随后提到外族时,嘴角向后一拉,颇为不屑的说道:“民?他们是民么?区区外族竟妄称大汉之民?!”
端着茶水走进营帐的公孙越都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他望了望刘表,又看了看公孙瓒,这两人变化之大实在令人猝不及防,幽州刺史说着兄长的话,兄长倒说着幽州刺史说的话,莫非是他没有睡醒么?
看着刘表这副软硬不吃的模样,公孙瓒急得在心里疯狂的问候刘备,玄德啊,玄德,这些年以来,你到底经历了甚么!竟然举荐此人担任幽州刺史?!
若真按此人的说法行事,做不做得到暂且不论,关键是谁来替他牧马?谁来替他养羊?较于此前更加多的盗贼又该当如何?这群盗贼又害得幽州百姓无法安心种粮,他的军资又怎么办?
莫非让为他效死的兄弟统统去耕种?去牧马?去养羊?
诚然在公孙瓒眼里,乌桓等外族不过是土鸡瓦狗,战力羸弱不堪,但...问题是,这群人能跑啊!跑到草原,躲进深山。过些时日,就像是粟米那般,逃走一个,跑回一群,饶是公孙瓒也觉得头疼。
还不如刘伯安呢!
公孙瓒突然怀念起他的老对头...
紧接其后的是对刘备的抱怨。
玄德,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啊!
刘表眼睛微眯,通过公孙瓒的神情,他大致猜出公孙瓒的心中的思绪。
果然如我所料...
如若不是公孙瓒在场,刘表都快要笑出声,毕竟公孙瓒太好懂了,公孙瓒在幽州最大的政绩是什么?
讨灭外族?扬汉家天威?
亦是保境安民?庇护一方太平?
对,也都不对。
公孙瓒的确予以乌桓重击,明面上乌桓人惧怕公孙瓒,但是私下里的动作是一点都不少。
乌桓也就罢了。
最尴尬的是,公孙瓒也与幽州士人离心离德。
毕竟公孙瓒曾经说过,“士人自认为他们本就该享受富贵,给予他们富贵,他们也不会感谢。”
故而重用寒门、商贩、巫、医。
不是说不好,刘表向来是个很务实的人,幽州士人是不能小觑的力量。
因此公孙瓒打乌桓打的越凶,幽州士人就越发忌惮,幽州士人越发忌惮,那么士人就越会向刘表靠拢。
如若是孤身一人来到幽州担任刺史,刘表连一刻都不会多想,果断延续刘虞的政策,积极拥抱士族,将脏水使劲朝公孙瓒身上泼,但就是不动手,然后通过联姻,将其中一批士人牢牢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让士人对付士人,再培养亲信,逐步接过军权,如此一来,诺大的幽州就尽归他手。
谁知道抵达幽州不久,他的基本盘就已经初步成型。
思绪往往只在一瞬,刘表趁着公孙瓒在心底问候刘备的间隙说道,“唉,卫将军在临行前,曾经告诉我将军乃是当世名将,奈何士人只会吹捧士人,刘伯安又是心慈手软之辈,无法让将军的才能得到释放,若是他人也就罢了,偏偏刘伯安地位尊贵,就连天子都要礼让三分,谁人敢触怒刘伯安,于是卫将军找到机会连忙向陛下建言,由我来担任幽州刺史,好生帮衬将军。将军还请宽心,有我在你就大展拳脚吧!”
“玄...玄德...”
公孙瓒念念有词,刘表的这番话实在是说到他的心坎上了,士人的德行,他真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全然是一些蝇营狗苟之辈,故而在卢植门下时,他遇见刘备这样一人,顿时喜欢的不得了,当即结为好友,拜为兄弟。
闲来斗鸡走狗,无趣时纵马高歌,好不快哉。
究竟是何时起,一切都不同了呢?
听着刘表的言语,公孙瓒的思绪被拉回到刘虞出任幽州牧的那时,那时刘备寄给他一封书信,他看完顿时火冒三丈,原来是害怕他遭刘虞的迫害么?
就在此刻,刘表从袖子里掏出一曲谱,递给公孙瓒。
“将军,此物是卫将军为他远在幽州的兄长所谱的乐曲,托我务必亲自交到你的手上。”
“乐曲...”
公孙瓒接过曲谱,低下脑袋一看,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年少时爱美衣服、好音乐的他怎么能看不懂曲谱,光是看着他都能感受到浓浓的思念之情。
“来人!去寻几個乐师来!”公孙瓒面色平静,可是就连公孙越都听出他藏在言语下的急促,因此不敢懈怠半分,连忙夺门而去。
去也匆匆,来也匆匆。
公孙越领着两三乐师走进营帐,又招呼着士卒将乐器搬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