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六、被时代抛弃

庞德公提笔的序在最开头，后面第一首就是李承的“能饮一杯无”，他是今日地主，也是用此诗来迎接众人前来，自然是序章，后头或写雪景，或赞李承的阵容齐整，又有哀民之多艰者，凡此共有十三首。

刘阐乃是文学从事，于是大家又请他在最后题跋，如此一番下来，真的是圆满之极，册子又被送了下去，叫人速速抄写，今日这每人肯定是要带一本回去的，其余多出来的，糜信承诺，会在江陵城发出去，给众人扬名。

这个事情的办理，是李承想要把工作具体化的表现，谁都要讲究台账嘛。日后不管是糜芳问起来，或者是自己去汇报工作的时候，起码有些凭证。

这或许是李承的无意之举，但这样的事情的确是之前没有过的，到了明年《飞鸟集》和飞鸟庄，就彻底有了名气，不局限于江陵城和南郡一带，荆襄九郡、益州扬州甚至中原，都有了飞鸟集的流传出现，甚至后世对这些人起了一个新的名号，叫做“荆襄诗派”。

歌舞伎在下面准备，一下子又按照众人的新诗按了音律上来演唱，如此酒过三巡，又上了饭菜来给众人享用，其余的菜式都是李家保留的项目，特别是一道红焖羊肉，甜美之极，不见膻味的同时，还有一丝甜滋滋的味道在里头，众人从未吃过，很是惊奇了一番，李承解释道，“此乃红玉糖之功也，今次糜三郎也预备了红玉糖，请各位带回品鉴。”

天气寒冷，为了防止大家受寒，厨房特意预备了鸡丝豆腐羹上来，加了一些菘菜，恰好热热的，很是暖胃。

庞德公吃不太下油腻之物，倒是对着这豆腐羹颇为喜欢，吃了几口，李承上前敬酒，庞德公先是问了李承读了何书，又问双季稻的事情，显然，庞德公虽不出门，也知天下事。

听了一番李承关于屯田的见解，庞德公点点头，“吾隐居之所，也有一些山坡地，什么时候得郎君一瞧，看看适合种何物。”

李承心想您老的鹿门山可是在襄阳附近，自己应该没有胆子会在非战时，再去襄阳出没吧？万一被曹仁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知道自己这样的会用阴谋诡计，曹仁生吃了自己的心都恐怕要有。

“山坡地的话，还是要种麦子最好，如此的话浇灌方便一些；”李承想了想，“若是能寻到一些茶树种着，一来可自己泡茶，若是卖茶叶，也能补贴家用。”

庞德公又问，“今日群贤毕至，算的上是荆楚士人高朋满座了，李君亦是吾荆州士人，却不知，君之意，荆州士族如今可得昌盛了吗？”

庞德公的问题还挺犀利的，就连石韬也放下酒杯，暗暗思索，两汉多少年，若是论起来，荆楚士族是一直在低谷的。

这倒是也不能怪旁人，主要是荆州地面，在前汉时期，还都是沼泽密布的地方，汉高祖刘邦伪称游云梦泽，就是指的荆州平原这里，昔日还是泛滥的泽国，多年经营下来，特别是西汉到东汉交替的时候，荆州地面并无大乱，士族经过年百余年经营，这才稍微有了一些起色。

可荆州之前还并非中原之地，士族的出路，无非也就是在地方上屯田买房蓄养奴婢在家族内传播学识，偶有北上得官者，但有出息广大门楣的，似乎也不算多。

说起来还是因为南北差异，北方才是大发展的地带，荆州士人们之前一直抱团，在刘表的代理下也只是局限于荆州一地，而外力的进入，打破了原本稍显封闭的荆州士人团体。

杀戮、放逐、提拔、重用，这些似乎看上去颇为诡异的行为，几乎都发生了在了同时，有些跟随刘备去了蜀中，有的东去到了柴桑投靠吴侯，更多的人，准备北上，或者已经北上，就如石韬和庞山民这种。

更多的人还是在本地居住，无处可去，对于未来，有些惶恐，甚至很是不安，若是投效错误，不仅自己可能淹没在时代的大潮之中，甚至会连累家族，这年头诛三族的事情真的太常见了。

外来势力的侵入，打破了原来的桎梏，催生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内在存在了激励和流通，从此，荆楚士人从此走出了楚地，离开了大江，到了外头之后，反而有了不一样的效果，意外的升腾起来，那徐庶如今就在北境身居高位，诸葛瑾深受吴侯信任，庞统诸葛亮，更不必说了。

庞德公的意思就是如此，现在看上去荆襄士族的发展又有了新的前景，较之以前，刘表在的时候，更往外扩展了，既然这样的话，“算不算是已经昌盛了呢？”

庞德公就是庞德公，和李承不说其他的废话，直接就问自己只关心的问题。

“远远不够，”李承先是说了一個结论，见到庞德公也不生气，反而是对着自己的这个论断露出颇为感兴趣的样子来，“李君请坐下，吾要仔细听之。”

歌舞又起来了，今次唱的是《能饮一杯无》，士人们很是开心，虽然屋外风雪漫天，可楼内煮酒听歌看舞，可谓是热闹至极。

庞山民起身，将自己的位置分了一半给李承，于是他坐下仔细斟酌了语句，慢慢说道：“自从赤壁之战后，大家就看的清楚了，虽然北方中原乃是天下最紧要的地方，可荆州也成为了天下政局之眼，此事，想必没有人否认。”

曹操失去了荆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