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梦

第6章 破梦

幻象散去，萤火熄灭，何姒看着指尖剩下的一粒落灰，郑重地将它收在掌心。

“我一定会带你回去。”

少女吐露得坚定与温情落在秦鉴眼中，握住何姒的手已经放开，但他身上冷漠到近乎邪性的气息缓缓散去。

“这不是梦对不对？”少女转过头来，视线从自己指尖转移到那张她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庄生梦蝶，也梦也非，梦也非也。”男子突然气场全变，嘴角上扬，眼神带笑，只是刚刚离去的邪气又回归到他眼中，却和之前与老朝奉气度若有若无重合的那个人大不一样了。

何姒觉得眼前人突然变得陌生，但又有些熟悉的感觉在。她想起刚到酒店那天，大理石镜面中一闪而过的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电梯外那声嗤笑，还有耳畔湿热的触觉，警觉地后退一步，瞪着一双仍带泪意的眼睛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谁？”

“真没良心啊，我才救了你，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秦老先生？”何姒试探着唤道。

“是我呀，怎么了？”对面的人抬起一侧眉毛，有些好笑地低头，“不过我更喜欢你直接叫我秦鉴，难道我现在看起来很老吗？”

这个梦真是太荒唐了，明明幻象已经散去，老朝奉怎么还没有恢复原样，非但如此，还变得更加奇怪了。

“是人……是谋杀？”何姒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探究小石头为什么会在屋外打坐，又是怎么发现尸体的，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她也遇到了和我一样的事吗，所以在睡梦中失去了生命？如果不是遇到了秦鉴，现在的我又会在哪里呢？

难道真如秦鉴所说，昨晚的梦是一个圈套，因为没有杀死我，所以再生一计，引我去更危险的地方？还是说，这次的酒店之旅就是一个圈套，那其他来酒店的人……

“呵，死梦魇，还想假扮那个老朝奉。”她一边吐槽着，一边飞速向下坠落，直至再次醒来。

这次，何姒知道自己是真的醒了。看了眼脚踝，黑气全无，冰冷感也悉数散去，可她的脑袋却昏昏沉沉，仿佛连续写了24小时的论文那般头昏脑涨。她依稀记得自己在梦中跳崖前脑袋里闪过了很多片段，可到此刻真要细究起来，却一个都想不起。

“物件不会杀人，人却会。”秦鉴周身仿佛有风雪环绕，看向小石头的脸冷若冰霜，“尸体在哪？”

“又是文物作祟？”何姒忍不住双手交握，她想到了曾经躲避在她手中的小猴子，绞动着无处安放的手指，“可是那些物件，怎么会杀人啊？”

“对哦，环环相扣，步步为营，”何姒恍然大悟，看向秦鉴的目光敬畏中夹杂着同情，“你过去的生活应该很难吧，经常要和这些……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斗智斗勇，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区区梦魇，也想操控我。”何姒终于站稳了身子，有陌生的记忆冲入她的脑海，令她一时心神激荡，可她还来不及整理，就看到秦鉴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答应了要带他回去看看。”

知道秦鉴在取笑自己，何姒撇了撇嘴，赌气般说道：“我总能找到办法，大不了就把这周边的采石场都摸一遍。”

“可是他比较信任我。”

倒是被叫错名字的秦鉴毫不在意，一把捞起神魂不定的小石头抱在胸前，好声好气地问道：“怎么了？”

受到激励的何姒放开了些，在桌边坐下：“解决了小猴子的怨念之后，你是不是立刻就消失了，然后就有个东西变成了你的样子，但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不是你。”

“对呀，还变成了一具骷髅。”

“就在她房间。”

说着起身准备离开，秦鉴却叫住了她，他知道这个女孩不是说说而已。她本就是建筑系的，有这个资源也有这个毅力，看着瑟缩畏人，实则胆大包天，万丈深渊说跳就跳，若不是自己最后接住了她，她岂止是腰酸背痛而已……

少女说得理直气壮，秦鉴从没见过有人将自己的愚蠢吐露得如此坦荡。

“怎么，要为这个差点杀了你的小东西与自己的救命恩人反目？”秦鉴向前逼近一步，身下的阴影几乎将何姒笼罩。

“梦境破灭，真实苏醒，我能回到我的世界，你又能去哪里呢？”何姒扯了扯嘴角，看着向她跑来的人，纵身一跃，毅然决然地跃入深谷之中。风声在耳边呼啸，山崖边上，秦鉴脸上总是无惊无喜的面具猛然破碎，露出扭曲狰狞的表情。

“不好啦镜哥哥，出事啦！”大门被推开，小石头一头扎了进来，看到何姒，脸上的慌乱转化成尴尬。

地动山摇，巨石滚落，少女几乎没法站稳，却依旧没有就范。

“那现在，你的小猴子呢？”

“靖哥哥？”何姒眼神在小石头和秦鉴中间游移了几个来回，还是没看出两人和郭靖黄蓉有什么关系，而且这年龄差，怎么也得喊一声爷爷吧。何姒不说，但按下未表的疑问都展露在脸上。

何姒本能地将双手背向身后，眼里透出些探究和敌意来。

“我竟然睡了那么久吗？”何姒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