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围猎(中)
人一阵怒视。
“我不知道的东西比我知道的东西要多得多得多。”温特斯轻松地承认了自身的无知。但不知道为何,他又有些微妙、伤感的遗憾。
“您别理他。”夏尔情绪激动地跳了起来:“他个蛮子懂个什么?”
“拔都知道的东西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阔什哈奇爽朗地说:“若是拔都都说自己知道的很少,那我岂不就更是和地上的顽石一样愚笨?”
目睹面前这个五大三粗的野蛮人用最坦荡的语气说出了最肉麻的马屁,使团成员们心中五味杂陈。
只有小狮子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
温特斯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一回头,是卡曼神父不耐烦的脸。
“喏。”卡曼递给温特斯一张对折的纸,摇着头走了。
不明所以的温特斯借着火光检查纸张,眉心立刻便舒展开因为纸上是安娜娟秀的笔迹。
温特斯轻咳了两声,营火周围登时安静下来。
“我刚刚新学到了一些知识。”温特斯郑重其事地朗声告知众人:“之所以不能坐船向南越过沙海,是因为沙海以东是从未停息过的雷飑、暴风和惊涛骇浪。”
众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只能听到木柴哔剥作响。
温特斯带着笑意说道:“内海以东的大洋因为恶劣的海况被成为风暴洋,而风暴洋比起沙海以东大洋就如同是温顺的骟马那片大洋被称为狂怒洋。
传说狂怒洋是黄金时代的海神的殒身之处,海神陨落时诅咒了凡人,所以凡人永远无法渡过那片海域。
曾经有很多维内塔商船试图穿越狂怒洋,但是所有尝试都以失败告终。绝大多数船只都没能返航,侥幸返航的船只也未能打通航路。在沙海之畔,有一片海岸被命名为沉船滩,据说是因为遍布着罹难船只的残骸。
季风航海兴起之后,内海的贸易重心转向东方,人们不再对没有价值的南方航线感兴趣这就是书籍文献里很少提到南方航线的原因。”
温特斯的话说完,营火四周响起一阵整齐的呼气声。
“原来是这样。”皮埃尔钦佩地点头:“这就能说得通了。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大海原来如此恐怖?可惜我从来没见过大海。”
“海洋是喜怒无常的美人,不过绝大多数时间她都很温柔。”温特斯有些怀念地笑着说:“不然内海之畔怎么会坐落着海蓝?”
瓦希卡不服气地嚷道:“百夫长,等将来不打仗了,咱们就去闯闯那个什么狂怒洋!我偏不信,不就是刮风下雨,还能吓得倒咱们杜萨克吗?”
“你懂啥?”老谢尔盖抬手冲着儿子脑袋就是一巴掌:“你坐过海船吗?”
瓦希卡梗着脖子:“咋?你坐过?”
“你老子还真他妈坐过!”老谢尔盖抬手又给了儿子一巴掌:“当年我和皮埃尔的老子坐船来山前地的时候,才坐了几天船呐?就差点把命都扔海里!又是吐又是泄,下船都是爬着下去的。老老实实骑你的马,没事少他妈琢磨船!”
温特斯忍不住大笑,小小一团营火周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与此同时
狂怒洋
快速帆船无畏号正在劈波斩浪,试图穿越这片死亡之海。
狂怒的来临没有任何征兆:
前一刻,海面风平浪静
下一刻,豌豆大的雨点猛拍在船壳上,风暴接踵而来,狂怒洋瞬间露出了狰狞面目。
乌云密布的天空被此起彼伏的闪电照亮,雷声仿佛要撕裂空气。
狂风扬起十几米高的巨浪,水幕似一堵高耸危墙,轰然朝着帆船倾倒。
一切的一切,真如垂死的海神在宣泄他无法平息的怨恨与狂怒。
六十吨载重的快速帆船无畏号就像是残忍孩童手中的蚂蚁,随着浪头被高高甩起,下一刻又重重摔在海面上。
若不是船体在建造时不惜工本,只这一记重锤就能将无畏号砸成两截。
一名甲板水手没能抓牢,瞬间被甩到船舷外。安全绳也没能救下水手性命,反而将他卷入船底,令他经历了比溺毙更加痛苦的死亡。
船艉甲板,一个身材精悍的男人冲着另一名操舵的男人声嘶力竭大骂:“你他妈要把我们都折在这里了!!!”
操舵的男人的目光坚定,握着舵盘的手没有半分颤抖。他对同伴的吼声置若罔闻,冷静地下达指令:“保持三分之一的帆!”
帆船依靠大风航行,也会被大风倾覆。
有人曾赞叹“帆”驯服了“风”,可是船长们内心都清楚:面对真正的诸神伟力,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收起船帆祈祷。
但,现在不行至少在狂怒洋不行。
失去帆,船就只能被海浪裹挟着航行。
而狂怒洋的浪头直指西北直指沙海的方向。
任何在狂怒洋失去帆的船只,都将被海浪无情地摔向海岸,最终绝望地在暗礁密布的近海粉身碎骨。
又是一束骇人的闪电,沉船滩上的朽木与残骸显出形状,好似森森白骨它们是船只的遗骸,是无数次的失败留下的唯一痕迹。
现在,唯一阻止无畏重蹈前人命运的力量就是“风”。
就是咆哮的、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