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头、狼、羊和芜菁
这次大家都听清了。
难民们重新聚拢起来,安格鲁飞快地检视人群:没受伤、没受伤、摔破了胳膊、没受伤
然后他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坐在地上,表情痛苦而扭曲。一个中年女人还有几个年龄不一的大小孩子焦急围在中年男人四周。
中年男人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但他的额头上不断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安格鲁心里一阵刺痛,他轻唤身旁的老杜萨克:“巴兰季莫耶维奇?”
在骑兵队,老杜萨克算是半个军医。老头叹了口气,下马走向受伤的中年男人。
实打实地说,老巴兰并不在乎庄稼佬的死活,他的性格中还带着杜萨克作为“皇帝的鞭子”那种被刻意培养出的残忍。
但当巴兰听到连长使用“本名和父名”的尊称,他便知道小娃娃又心软了。
“大人。”那名最先站出来的老人来到安格鲁马前,鼓起勇气问道:“赈济真的有吗?什么时候能来?”
“我不是什么大人。”安格鲁宽慰对方道:“您放心,不是假的,蒙塔涅保民官已经下令调拨军粮发给大家,应该就在”
说着,安格鲁转身回望。
在道路尽头,山岗之上,一辆马车缓缓爬出地平线,然后是另一辆,后面还有更多。
每辆马车上都插着显眼的红旗。
“已经到了。”安格鲁回答。
凡是生命聚集的地方,天然就是疾病的温床。
此前因为战争涌进各城镇的富人,如今挖空心思想要离开。
而受饥饿驱使的穷人,又开始向各城镇聚集,形成第二波人潮。
道理很简单:缺乏安全,人就会朝安全的地方挤缺乏食物,人就会往有食物的地方去。
温特斯一面阻止进城的人潮人越多,瘟疫越没法控制。
另一面,他又要阻止出城的人潮放任人们离开,瘟疫很可能扩散到铁峰郡各地。
但是有一些人的离去,温特斯无法干涉盖萨上校以及骠骑兵们也要走了。
此次出兵,特尔敦部被分为左右两翼。虽然右翼在铁峰郡被粉碎,但是左翼至今还在沃涅郡肆虐。
特尔敦右翼以烤火者嫡系人马为主,左翼则是外来的归附部落。
这样划分,当然是因为烤火者的私心。但也导致特尔敦没有一个明确的指挥核心,大小头领独立行动,反而更加难缠。
那场的主力会战结束之后,盖萨上校原本准备立刻前往沃涅郡。
之所以滞留到此时,是为了等人。
当风尘仆仆的罗纳德少校一行终于赶到热沃丹,已经等得烦躁至极的盖萨上校便要动身了。
温特斯不想让骠骑兵们离开,因为他担心刚刚被控制的被携带出去。
可是问题恰好出现在这里。
刚在窝棚区出现小规模传播,便被卡曼神父察觉,紧接着被温特斯死死扣住。
以至于这场“瘟疫”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不疼不痒的玩笑:也没死几个人,应对手段却如此酷烈,是不是反应过激了?
骠骑兵们离开的理由却异常充分,毕竟仗还没打完,沃涅郡正需要他们。
而除了防疫以外,温特斯没有任何理由强留骠骑兵们。且防疫的理由本身在对方看来并不具有说服力。
所以到最后,温特斯还得欢送援军。
问:如何区分帕拉图人和维内塔人?
答:看胡须。
帕拉图人以蓄须为美,仿佛胡须越茂密,男子气概就越充沛。
维内塔人则恰恰相反,上唇、下颌、两腮全都干干净净。澡可以不洗,但是胡须必须剃掉,否则总感觉不舒服。
甚至在维内塔共和国,还有这样一条被写入法律的硬性规定:留驻在海外殖民地、贸易国家的维内塔公职人员和商人必须剃须。
之所以会有这种奇怪法律,完全是为了“区分你我”。
换而言之,维内塔人不仅不打算融入其他国家,而且深深恐惧被其他国家所“融化”,强迫剃须也因此成为一种身份证明。
明眼人只要看到送行现场那几个不蓄须的年轻男子,大致就知道他们从哪来。
欢送会的规模不大,只请了几位热沃丹的头面人物作陪。
按照帕拉图人的习俗,打了胜仗不说盛宴三天,大吃大喝一顿总是应该的。不过铁峰郡条件有限、情况特殊,一切从简,盖萨上校也没挑温特斯的毛病。
看到还活着的罗纳德学弟,盖萨感慨万千,当场抱住学弟使劲亲上。
没错,确确实实是亲吻。
帕拉图人表达兴奋、喜悦、久别重逢、友谊万岁等激烈情感的方式之一,正是“亲吻”,男人和男人也可以进行。
脸贴着脸,嘴唇贴着嘴唇,至于有没有唾液交换,不得而知。
应该是没有吧?
安德烈嫌弃地看着热情拥吻的几位帕拉图籍前辈,担心地问温特斯:“他们不会也要亲咱们吧?”
温特斯的脑海已经被防疫的大小杂事填满,他抬头看了一眼,不带感情地回答:“不,亲吻是亲密行为,而他们对我们怀有敌意。”
安德烈环顾四周,罗纳德等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