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黑市
徐秋心中明白自己被长剑扎中,倘若想要向上反抗后脱身,恐怕会先一步被刺穿心脏而死。 望向那惊慌的掌柜,徐秋终于明白自己究竟惹上了甚么人士。 那掌柜跪在地上不敢起来,难以遏制心中恐惧,不必说抬头看陈殇一眼,便是使身体不发颤也做不到。 “大人!这个伙计是小人新招来的!不关我一个掌柜的事啊大人!”那掌柜的向着陈殇磕起了头,想不到徐秋这样不长脑子,竟然想要和朝廷的锦衣卫对抗,当下想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是三魂七魄也要被吓散去。 陈殇想起了先前逼问那少年猎户的情景,又望了一望下方的徐秋。 “如今世道破乱,朝野也不分明,本官也倒是赏识起了江湖人士……只消你这贼人将偷我的东西交出来,本官也便酌情放你这飞贼一条生路。”陈殇说到此处,当下从怀中拿出一包药,倒在了徐秋的伤口处。 “这是甚么!”徐秋惊了一跳,正想躲开,但背上的疼痛提醒着他要乖乖认命。 陈殇道:“这是冥教的慢性毒药,可以日渐损折一人的精气神,便于落入幻术的控制之中;只是方才我这用量稍大,不消半天你便会全身瘫痪,再挨几个时辰,便是五脏也要停运,但好在这药物同时麻痹了痛觉,如若你被放开后远走,便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说到此处,陈殇将另一包药拿了出来,向徐秋道:“这便是方才那毒的解药,你想要拿,便老老实实地找到我丢的东西。” 又转而望向那跪在地上发抖的掌柜,陈殇几乎在烛火下看见的是一头肥猪。 现下做客栈生意的,几乎手脚就没有干净,似武寿德那样杀人劫财,以人肉处理尸体的黑店更不在少数;而这客栈老板不仅将客栈在江湖开了下去,又还能让自己吃的这样肥头大耳……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定要敲诈一回。 “你这店里招收飞贼来做伙计,想必做的不是甚么正经生意。”陈殇抬手将长剑剑首一拍,当即穿透徐秋,将这人钉在地上。 伴着徐秋的哀嚎,陈殇便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笑着向那地上的掌柜问道:“还有哪些黑事,便不用本官亲自来问了。”说着,却从椅子上走下,去那酒柜处拿了一块坛子碎片来,借着徐秋身上的长剑轻轻切削锋利。 要是还真有甚么黑业,陈殇便一定要拿笔大钱。 再三诘问,陈殇拿到了将近三百两银子、二十两黄金的封口费,那掌柜也给陈殇免费升了个房间,便是一床棉被都是丝绸锦绣的,更不用说是一侧香炉中的沉香。 徐秋身上的长剑自从被陈殇拔出,便猛地出血,一双眼里尽是对陈殇的怨毒,陈殇则是将伤药涂抹上,便要差遣他去寻回自己的钱财。 也不知李存鹤甚么时候来到楼梯处,望着陈殇不语;直至见到四下无人,许久才组织出语言来道: “楼下灯火昏暗,我看不清究竟是谁,真以为是锦衣卫的人来追杀你,原来想要叫你起来……甚至想要替你且将锦衣卫的人引开,却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便是这‘锦衣卫’……这样嚣张,令人好想揍你一顿解气,真是半分不像演的。”李存鹤说到此处,眼里满是鄙夷之情,转而望向徐秋方才被钉住的地方,向陈殇道:“你可是真狠啊。” 陈殇望着李存鹤,忽而古怪地笑了一笑,将酒柜子里的酒坛拿了一坛出来,递给李存鹤。 “江湖之中,没有甚么正道邪道,也没有甚么狠辣不狠辣;倘若是先前,我的确做不出现在这样的事,可是时局不同,我又怎么能够独自纯良呢?”陈殇一面说着,一面拭干净了折霜染上的血迹,右手轻轻一扬,还剑归鞘。 李存鹤看着烛光里的陈殇,道:“或许是我想错了,你切实很像他……也不知你最终会不会与他一般无情便是。” 遥遥听见徐秋不耐烦的呼唤声,陈殇转身离去,却不再回答李存鹤。 再坐了一次船,又翻过一座山去,陈殇遥遥看见远方的光亮。 是一处无比繁荣的渔村。 徐秋缓缓走到了一个卖鱼人面前。 “哟,徐大爷啊,近来是不是收成不好,竟然一脸晦气来了。”那卖鱼人望着徐秋面庞,似是讥讽,又好似真切问候。 注意到徐秋眼睛闪动,左手也被可以遮挡了视线,陈殇叹息一声,一包粉末便向着地上抛去。 对常人无毒无色,只有一阵晒干了的草药味,但对于现下的徐秋便是催命的东西。 只觉心脏猛地一绷,徐秋差点倒下,却又觉头脑愈来愈胀,当下再也不敢耍甚么小动作,和那卖鱼的交代几句后便领陈殇进了渔村之中。 愈是腹地,便愈是金碧辉煌,赌坊妓院在此处生根发芽,成了这“小渔村”里最为茁壮的参天大树。 黑市,飞贼聚居的地方。 不论是从官邸之中偷盗来的物事;还是民间丢弃的,有几分姿色的婴孩,都会在这里被标上物价,供敢来此处的人挑选。 自然,飞贼组成的集市,对于普通人来说又怎么算得上是好地方?怕是方才从上家那里天价买来一件物事,转眼间便会落到另一位下家的手里;更不必说性命的问题,唯有武功高的人在黑市里才有说话权力。 只是却听说江南地方的黑市更有礼貌些,至少第一次在黑市上出现了所谓“治安”的概念,也正因为其不可思议,才能冲破飞贼之间的隐瞒,使陈殇在山门上能够知晓。 同是领袖,陈殇想见一见这主导黑市的人究竟是谁,竟然能管住一群飞贼而并不崩坏。 好繁